你不要不理我,我害怕
你不要不理我,我害怕
“尚锦程,你哭什么。”知幸的内心泛起一股没来由的感受,像是一颗酸梅卡在喉咙里,他把目光挪开,看向黑乎乎的天空。
然而就算移开了眼,尚锦程颤抖的身影还是在眼前萦绕不去。
“我想吃家门口的那家红油抄手,想吃麻辣火锅,小笼包,煎饼,糖醋里脊……”尚锦程埋着脸,他的声音闷闷的,听的人心里不是滋味。
“想吃就去吃吧。”知幸的声音很柔和。
“日本的味道,不对。”
“你是不是想回家了。”
知幸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是什么心情,眼前朦胧了一瞬,偏偏在这么凄凉的夜里。
对家这个词,每个人的情感都不尽相同,总有人依恋,也总有人恐惧。
只身一人来到异国他乡,性格古怪交不到朋友,尚锦程虽然常常感情迟钝,可再迟钝的人,听到别人亲人与朋友间的谈笑,发现自己形单影只的时候,内心也会升起孤独感。
他可以坚强到不去理会,或者嘴硬不去承认,但孤独仍然存在。
这也就是为什么,交到知幸这个朋友,他会这么高兴。
在这样一个夜晚,醉意将理智驱散,身边有个朋友陪着,他的孤独感便突然暴露出来。
“想家便回去吧。”知幸的笑容略带苦涩,他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还是摸了摸尚锦程的脑袋。
感受到那只手的温暖,尚锦程心中的苦涩再也克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回不去,我回不去!我讨厌那个地方!我再也不会回去!”他擡起脸,泪水难以克制的涌出来,断断续续的喊道,“我和家里断绝关系了,我没有家了……”
知幸一愣。
怪不得,怪不得他家境这么好,还需要半工半读。
他的心中产生了一丝酸涩,还没留存多久,尚锦程突然边哭边摇晃着一扑,抱上绿化带的一棵大树,把脑袋往上面撞。
“你干嘛!”知幸用力把他的肩膀往后掰,制止他的撞树行为。
“头,头痛,砸了就不痛了!”泪眼婆娑的男人委屈地看他一眼,抱树的手一使劲,还想把头往树上撞。
知幸用力的将他拖离现场。
“你别管我!让我撞死在这,我撞死了,他们也不会掉一滴眼泪!不会养小孩就不要生,要打就在肚子里打死我!mmp的sadbee!watchoutnm的dam!”
“冷静,尚锦程,冷静一点!”知幸死死地揽着他,不让他对着那棵可怜的树拳打脚踢,然而他自己的声音却被哽住了。
来日本留学,是尚锦程脱离家庭的逃亡。
他有逃跑的勇气,那我呢?
脑子里漆黑幽闭的回忆一闪,知幸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跌坐到地上。
好黑的天空,黑暗中有无数眼睛在监视着他,恶魔从天际伸出勾人的手,想把他拖入泥淖。
拉着尚锦程的力卸去,他泥鳅般往下滑去,风吹的他后背凉飕飕的。
“幸,我冷静了,你不要不理我,我害怕……”冷风吹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挪转过身,醉醺醺的把脑袋钻到知幸怀里,眼泪却还在淌。
肚子受到猪拱的奇怪感受,知幸的眩晕感减轻许多。
喝多产生了幻觉,知幸甩甩脑袋,脑子里有几根神经叫嚣的痛,恐惧感消失,火气却上来了。
他简直脑子抽风了,和尚锦程和什么酒!他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
低下头,他看见尚锦程头睡靠着他的大腿,肚子朝上,平躺在马路牙子上。
“尚锦程,起来,我带你找个宾馆。”躺在这里轻则生病,重则车轱辘压过,直接升天。
尚锦程并没有起来,他手脚并用,一米八三的人,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
“我不要,你这个坏蛋!我看出来了,你想把我一个人丢宾馆!所以你刚刚突然不理我!”
他喝醉后就像一个偏执固执的幼稚小孩,或者说,和他小时候差不多吧,吵得知幸头更疼了。
但找到些小时候的感觉,知幸对付起尚锦程就轻车熟路多了。
“你要不起来,我现在就把你丢在这,以后再也不理你。”
这一招在尚锦程撒泼时都屡试不爽,只听他哭的更大声了:“你这个魔鬼!我哭的这么伤心,你却说这种伤感情的话,你有没有良心!!”
一边哭一边一骨碌的爬了起来,晃晃悠悠地往一边斜去,歪了几步,又逼自己站直了。
“我站直了,你收回刚刚的话,不然我记一辈子!”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孩子气的威胁。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知幸更是来气,尤其现在面对尚锦程幼童心灵状态。
“你记!你记!你这话说过多少遍!偏偏只能记得小姑娘!”他将尚锦程卫衣领口一提,拽着他往前拖,“我是魔鬼,你打电话叫小姑娘来接你!看她理你吗?这么大人一点出息都没有,自己几斤几两没有数?几杯东西就能搞成这副鬼样子……”
被气急败坏的拖着走,尚锦程不敢哭了,他很想看清幸说这些话时是什么表情,随手抓了个白花花的东西就开始擦眼泪。
刚擦两下,他却猛地撞上知幸的身体,对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干嘛停……”
还没说完,他迅速把手上的外套松开了。
知幸的脸在夜色中阴沉的可怕,他冷冰冰的瞪着尚锦程好一会儿,直看得尚锦程心虚的瞥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