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

亲吻

慕容复轻轻摩挲她一缕头发，“那我说了。我想将所学弘扬出去，让更多人知道。”他与王语嫣目光相对，慢慢将心中所想倾诉出来，“江湖人人皆知丐帮打狗棍法和降龙十八掌、段氏一阳指和六脉神剑、少林七十二绝技，这些绝学并非人人都亲自见识过，可闻之却无人不胆寒。

我想，江湖这么大，并非只有这几门武功才算得上是绝学，不少人钻研武功，成功的大有人在，却为何没能发扬光大呢？大概是因为，没有传承。上述绝招都是后人世代沿袭传承才得发扬光大，门派与绝学相辅相成，互相成就，因此，即便不是人人都亲自领教过厉害，仍能心服口服认其为绝学。”

说及此处，慕容复不禁想到父亲慕容博身上，在他年少时，慕容博曾跟他提起过一段往事：慕容博十六岁时父亲故世，是母亲养育他长大，父亲生前曾教育他：每练一门功夫，不到火候之前，不能展示于人前，更不可胡吹大气与行家比试。

慕容博那时十六岁，少年心高气盛，说话不知轻重，随母亲自北方回江南的路上，途经青豹冈附近的山坳中时，遇到一年轻的黄眉和尚夸口自己的金刚指厉害，慕容博出口不敬说‘金刚指有什么了不起，却在这儿胡吹大气！’之后两人便因这口舌打斗起来，慕容博金刚指力戳中黄眉和尚心口，和尚却仍然活着。

当时慕容夫人严厉训斥慕容博功夫练得不到家，罚他七日之内到还施水阁去闭门修炼。慕容博多年后才知，其实那时他的金刚指已远超黄眉和尚，但当时若换了个更厉害的僧人来，他未必能胜过。

慕容博长大后回想当时的情景，也觉自己年少轻狂，颇不知天高地厚了。因此慕容博也用此事来淳淳教导慕容复，功夫没练到家之前，不可展示于人，更不可逞一时之能、夸一时之口，反惹其祸。

慕容家世代钻研武功，便是为了在武林中立足，一来保全其身，二来招揽人才，结识群豪，为复国铺路。其实现在复国之路已走不通了，修习武功也就只为了保全其身。

一直以来，慕容家的武功只专注于自身，在江湖中行走，也只为网罗人才，这个办法实在是下下策。而慕容家现在不容于江湖，还走以前的老路，除了保全自身，便再无其它大用。而慕容家招惹的仇敌众多，敌人会不断繁衍，慕容家也会一代一代繁衍，只是慕容家是一叶孤舟，力量过于弱小，难保不会有沉船的一天。

见王语嫣认真聆听，他继续说道：“我们既然自创了招式，若是只为一时制敌，未免有些大材小用，若为精进自身武功修为，那么达成之后呢？仅仅只是掌握在你我手里，以后传给后人，若后人有这样的资质悟性学得会，那便可以继续传承下去，反之，便会消失。所以我想，最好的方式就是弘扬出去，不止你我的后代，还有其他人，这样一来，你我的心血便能得以传承下去。”

王语嫣已经明白他所说，他是想创立门派，由弟子将他所学发扬光大。不过她有个疑问，“表哥，父传子，子成了父，父再传子，不也一样可以传承下去么？”

慕容复笑道：“表妹，你应该知道我慕容家世代单传，就像一个魔咒一般，从来如此。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能和十人、百人，甚至千人、万人相比？虽然未必人人都有天资，但总好过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况且一对一地传承，时间也就会更久。”

王语嫣不好意思地小声道：“这种事又怎么说得准呢？”她指的是慕容家世代单传一事。

慕容复心念一转，眼眸闪动，擡起手捏了捏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你说得对，咱们未必只有一个孩子。不过，你仔细想想，自古以来，家传绝学便犹如夏朝父传子，家天下一般，虽然始终握在自家手里，但终归有遇到不肖子孙，导致落败的一天。财富总握在自己手里，怎么不让人眼馋呢？”

王语嫣点点头，“江湖中多的是世代传承的门派，但能真正称得上是发扬光大的却寥寥无几，即便先辈呕心沥血创作绝招，但后人资质平庸仍旧难以继承全部，以致绝招失传，门派也只能维持表面风光。”

王语嫣心想，青城派、五虎断门刀自身的并非不厉害，只是后辈不尽人意，不仅发挥不出绝招的厉害之处，还浪费了先辈的心血，致使绝招残缺。

慕容复点头，继续说道：“没错，所以传承之人必须具备一定资质，得设立门槛。”

王语嫣补充道：“嗯，而且还不能让心怀不轨之人浑水摸鱼，将武功偷学了去。”这一点，青城派和蓬莱派便是最好的例子。

“若是这事做成，便能护我慕容家子孙平平安安，兴许还能帮助慕容家成就一番事业。我一个人总归力所不及，你得帮我才是，辨别那些浑水摸鱼的人，将他们统统拒之门外。“听她所言，似是赞同他，慕容复笑着抱紧她，这般说道。

王语嫣于各派武功见识渊博，经她一打眼，便能看出其人武功来历和路数，辨别这事，她再合适不过。

王语嫣笑着答允，紧接着收敛了笑容，郑重说道：“表哥，我近来忽略了你的感受，对不起。”

慕容复道：“是我自己内心纠结，觉得没有把握不好开口，况且，你已经很辛苦，我不想再拿这样的事来烦你，只是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反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我一旦开始就不能时常陪着你，今后还会有各式各样的麻烦也说不定，与你想的平静生活相去甚远，你会不高兴。”

王语嫣展颜一笑，“男子本该成就一番事业，你如此上进，我不会不高兴的。相反，我听见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很开心，并且还会鼎力支持你。”

以前的慕容复做什么全凭自己的想法，想到就去做，从不会顾及王语嫣怎么想。如今他做事前竟能先将她的感受考虑在内，并为此纠结苦恼，王语嫣怎么能不高兴？而且，慕容复从前奔波复国便是等同于打拼自己的事业，虽然方向错了，但他为之努力的时候，整个人充满了干劲。

王语嫣想：不管他做什么，她都再不想看他露出落寞的神情了。

“这些事我还得周密计划一番，暂且不提，这些日子，我就先陪着你，等孩子出世以后再说。”慕容复说道。

王语嫣点头，说道：“表哥，你千万记得，我们是夫妻了，本就该同甘共苦，一起承担的。若你以后有什么顾虑，不妨与我直言。我高兴还是难过，支持还是反对，无论如何，总会跟你言明的，否则你闷在心里纠结为难，自己难受，反而得不偿失。”

“好。”

晚上，王语嫣洗漱完倚靠在床头，她照例摸着肚子低声说话，仿佛在跟孩子低语。

不多时慕容复进来，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温茶一饮而尽，喝完才后知后觉，他之前因为睡不着，所以也不在意睡前饮茶有提神的功效，但他今晚应该不会再睡不着，不该喝这杯茶的。他瞥一眼茶杯边缘沾着的茶末，如是想道。

王语嫣擡头见他手里端着茶杯，忽觉口渴，“表哥，我口渴想喝水。”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她坐下再起身已不如从前轻便。

“你等等。”慕容复叫人把茶壶提走，另换了一壶热水来。他倒了一杯放至常温，这才端给她。

王语嫣喝得很急，饮完才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怎么了？”她暗想，莫非是她喝水如牛饮的模样吓到他了？她颇为不好意思，把杯子递给他后正想解释两句，就被他俯身吻住。

事实上，王语嫣一张干净白皙的脸上五官如画，穿着素白寝衣，更衬得她雪肤美貌，而她眼睛清澈明亮，嘴唇刚被清水润过，说话时上下唇瓣张合，慕容复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她漂亮的嘴唇上，忍不住亲尝。

他唇舌捕捉时，他感觉到她嘴里是甘甜的清泉气息，而她也品尝到他舌尖的茶香，柔软又灵活，带着一点强硬的主导着她。

慕容复手上拿着的杯子掉落在地，发出咚地一声闷响，无人在意。

王语嫣感觉心口在发胀，酥酥麻麻的感觉以他手掌接触的脖颈后方为中心蔓延开来，她闭着眼睛，伸手环抱他的腰身，然后一只手攀上他的肩膀，无意识地揉捏他的耳垂，触碰到一片温热，然后渐渐地越来越烫，她缩回了手。

慕容复只感觉自己全身很火热，越是和王语嫣这般亲近越火热，他想：今晚是不是可以呢？应该可以吧。

渴望驱使他伸手自她肩膀往下揉捏，听到她一声轻哼，他越发大胆，直到碰到圆滚滚的肚子，那肚子里仿佛还有心跳，他立即缩回了手，意识回拢，瞬间无比清醒。

他退开些许，本来已经打定注意就此打住，但看她此时娇媚的情态，他喉结上下动了动，俯身再一吻，然后合拢她微微敞开的衣襟。

慕容复捡起地上的杯子送回桌上，然后来到床边弯腰抱她躺下，王语嫣找到舒适的睡姿躺好，他也吹熄蜡烛，跟着脱鞋上床躺在内侧。

半晌之后，黑暗中，王语嫣左侧卧面向慕容复，她感觉得到他还未入睡，似乎还睁着眼睛，她不免想到刚才的事，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