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远门

出远门

慕容复宁愿再没见到她，也就不会再一次听她说如此决绝的话。

他一肚子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王语嫣拔腿要走，可是看他这副模样，不期然想起前世他的结局，心里不忍，还是提醒他道：“表哥，不管怎么样，你始终都是我的表哥。如果你有一天你累了，也不要放弃自己，你要记得，你还有燕子坞，还有朋友。勿要为了一时之利舍弃身边的朋友，不然后悔莫及。”

慕容复精神一振，想起死而复生的父亲慕容博，他问道：“你先前说过我父亲假死隐身少林，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王语嫣看他反应，猜测道：“你在少林寺见到了姑丈是不是？”

慕容复点头，将事情始末说了一番，只掠过他被段誉打得无招架之力差点自刎一事。

“我之前说的，全是在我梦里发生的。我也觉得古怪，因为梦境发生的实际也是这样。梦里的种种细节我已经记不清了，但发生的大事我却想忘也忘不掉。”

她只能假托是做梦梦到的。

慕容复一惊，问道：“你梦里有关我的，你可还记得，前事不提，后面的呢？”

王语嫣知道他想问什么，却不忍告诉他真相，于是轻轻摇了摇头，“记不清了。”

慕容复看她欲言又止，知她说的假话。一时急迫起来，握住她双肩。

“我到底如何了？”

王语嫣不敢直视他，复国之事于他是块无药可医的心病，要是如实说了，真不敢想象他会如何。

慕容复心感不安，“你从前对我复国一事从不言语，如今却几次三番劝我放下，是不是，在你梦里已有结果？”

忽地想起她先前跟他分手时，说过的一番话。

那时她说“你将余生疯癫，姑苏慕容之名不复存在，复国一事更不必提。”

王语嫣瞧他脸上又蒙上一层阴影，既害怕又担心。

“表哥”

慕容复死死望着她，“我要你亲口再跟我说一次，我最后如何了？”

王语嫣每每想到他的结局，便觉心痛，不自觉眼泪涌起，“你复国之路一再失败，最终被心魔占据，成了疯子。”

慕容复不敢置信，“我怎么会，怎么会疯的？”他抓住王语嫣双臂，“你说，我怎么会疯？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手劲突然加大，王语嫣呼痛，“表哥，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她扭动双臂想挣开慕容复的手。

慕容复没松开她，但是力道却渐渐小了。

“在梦里，你为了复国”王语嫣慢慢说了上一世所见所闻之事。

慕容复为了复国，试尽了各种办法还是失败，心魔渐生，后来打算从大理国着手。

他和王夫人联合起来，捉了段誉意图和段延庆做交换，为了能让段延庆逼段正淳自愿退位，把皇位还给段延庆这位前朝太子。

待段延庆登基为皇帝，再借大理的兵甲粮草助他推翻大宋，复兴燕国。

后来更是鬼迷心窍，竟要认段延庆为义父，图谋自己以后能成为大理国君，将段姓改为慕容，将大理变成燕国。

为此不惜动手杀了包不同，在这之后，余下邓百川、公冶干、风波恶三人抱着包不同尸身离他而去。

而慕容复在此之间连杀段正淳相好的三个情人，就连王语嫣的母亲王夫人也是死在慕容复剑下，段正淳、刀白凤相继殉情而亡。

后来段誉得以脱身，一怒之下使出六脉神剑，慕容复被他重伤后不知所踪。

王语嫣再次见到慕容复时，他已是疯疯癫癫的了。

当时王语嫣并不在场，她知道的内情全是段誉后来告诉她的，但段誉也只是说了大致的经过和结果，细节之处，王语嫣一概不知，只慕容复疯癫一事是她亲眼瞧见。

王语嫣跟慕容复说这些之时，自然略过了上一世她和段誉在一起一事。

慕容复听罢大吃一惊，脱口而出“胡说八道！包三哥跟我情同手足，自祖上便是我慕容家的部曲，为我慕容家效命，我岂能杀他？认段氏为父更是荒诞，如此说来，我岂非是不忠不孝不义之人？”

说完想起她只是叙述梦中之事，怒气熄灭，“看来只是巧合，你的梦也不能当真的。”

突然就想明白了，为何王语嫣一再劝他。

慕容复笑道：“表妹，你的担心全来自于你做的梦，这梦听来确实惊悚，难怪你成天担惊受怕。不过你放心，梦境罢了，就是有个别应验了，也只是巧合，我堂堂姑苏慕容，难道还能窝囊成那样吗？”

王语嫣却对他的不以为意无法放心，“表哥，我既然跟你说了，你纵是再不当回事，也请警醒一二，不要重蹈梦境覆辙。复国一事，你若是放不下，那就记着：只要人活着，就总有完成的一天。

纵是你完成不了，也还有子孙后代，不要强加于己，反倒把自己拖垮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慕容复知道王语嫣一心为他好，本来这回见面初见时瞧王语嫣神情冷淡，说话也客客气气，他有那么一瞬间真以为她要和他陌路了。

但直至方才，她言语中无不透露出对他的关心，慕容复确定她心里还有自己。

心里尚有一丝欣慰在，欣然应道：“好”

他一反往常的反应倒是令王语嫣诧异，不过听他答应，她放心不少。

“表哥，你一切小心，我要走了。”这才发觉慕容复还抓着她的手臂。

慕容复没有放手，“表妹，你还生我的气么？”

王语嫣心里百转千回，但面上浅浅一笑，“气过了，如今不气了。表哥放手罢，我该走了。”

她略一挣扎，慕容复还是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