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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天

第四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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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茂旗下商场发生这种事,高讨论度的舆论压力是一方面,更关键是集团被官媒通报批评甚至政府约谈,集团上下对这事重点关注,公关部首当其冲,周末被紧急叫回来加班,其他部门也不清闲,商场潜在安全隐患需要整改,延期的电竞月活动需要重新落实。

事故发生的第二天,二楼及以上楼层的玻璃围栏旁,每三十米安排一个安保人员站岗,只要有顾客靠近,便会被亲切地问候、委婉地驱赶。

这种矫枉过正的应对手段,一度成为网友冲浪时的笑谈。

周一一早的例会,注定不寻常。鲜少在集团露面的秦鸣升到场,渐渐退出集团管理的闻经敛也在,秦俊逸跟在秦鸣升身侧,被安排主持今天的会议。

底下的人面色凝重,时不时将目光投向周六活动的主负责人,眼神或同情或看热闹,有的人还隐藏,有的人连藏都藏都不藏。

靳西岳还算镇定,该做的检讨他做了,该有的善后他都有,很多影响不是一两天能挽回的,他带着一颗谨慎真诚的心,正努力弥补。开会前,秦俊逸提前给他打过预防针,说估计会让他受点委屈,“但你面对突发状况的表现,爷爷很高兴”,秦俊逸还如是说。

靳西岳不会因为这夸奖志得意满沾沾自喜,也不会为这错误自怨自艾没脸见人,面对各色的目光,他不卑不亢。

会议围绕周六的事故展开,各部门逐一做工作总结,很快轮到靳西岳。

只是没等他开口,旁人先替他操上心了。

先说话的是闻经敛手下的人:“小靳第一次操办这么大的活动,难免有疏忽,瑕不掩瑜。”

也有对此抱有异议的,是秦俊逸队伍里的人:“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集团里从不缺会办事的人才。”

在集团事务上,闻经敛和秦俊逸作为秦鸣升的左膀右臂,却时常不对付,两边的人在会上针锋相对是常有的事,大家见怪不怪。

偶尔会有和事佬出来搅浑水:“小靳是新人,不会办事。但这次项目海纳那边是应姜负责,应姜大家都熟啊,她在集团工作这些年,从未有过纰漏,怎么这次倒成了例外。我看,以后集团的项目,能内部消化的,就别麻烦外人了。”

“选用海纳是投资方的要求,集团如果愿意给项目批资金,我自然举双手赞成用我们自己的团队。”说话的是赵士献,他哪个队也不占,但不是随便谁都能咬一口的。

秦俊逸没有插话,任由几方人辩论似的,一句压一句。

直到秦鸣升沉声制止:“好了。小岳你有什么要说的?”

靳西岳扫了眼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通知栏不断有消息弹出,消息是蔺久t歌和梁坷桐发来的,在他们仨都在的闲聊群里,因此靳西岳没当回事,把手机反扣住,言辞恳切,态度端正,道:“发生这样的事,是我应急预案做得不周,我愿意负全部责任。”

靳西岳没在会上提不相干的猜测,在他看来,这是甩锅,他的言论围绕如何解决工作展开。

集团管理层几方制衡,大家针对他,又仿佛针对的不是他,并未给予为难。

会议很快结束。

在众人零零散散离场前,只见秦鸣升冲靳西岳的方向招招手,唠家常似的语气,道:“小岳,来,跟你叔叔伯伯道个歉,添这么大麻烦,让大家周末都没休息好。”

几位确实处在能做靳西岳叔叔伯伯年级的集团领导,被老董事长这番话弄得有些懵。

但随着靳西岳走近,喊了声“爷爷”,秦鸣升应了声,逐一给他介绍“这是你李伯伯”“王叔叔”……

靳西岳进集团这几个月,多少打过交待,经过这次引荐,他又一一改了称呼,说:“我安排不当,给长辈们添麻烦了。”

在众人恍悟靳西岳的身份,一改严肃神色说着客套场面话时,秦鸣升说了句:“长江后浪推前浪,年轻一代终有一天会把我这个老头子拍在沙滩上。在那之前,小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以后多多麻烦各位了。”

“哪里哪里,谁项目上不遇到点突发事故,这是人为不能控制的,小公子事后反应迅速,我听值班经理说了,商场内群众得以安全撤离,多亏了小公子临危不乱的指挥。”

“我看这分明是未来可期,将门无犬子。”

靳西岳注意到闻经敛和秦俊逸不约而同的黑了脸,自己又何尝没听出来,这些人吹捧虚夸的溢美之词,成了捅在他身上的刀,他此刻,以及接下里一段时间,将会遭到这些吹捧的反噬。

等从会议室离开,靳西岳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到工位,才在查看手机时注意到了闲聊群里的消息。

他粗略地一划,打算略过,直到她在其中捕捉到了应姜的字眼:“@星星岳啊,还没忙完吗?你和应姜可真是同命相连,倒霉到一块去了,要不说你俩般配的。”

手指飞速地又往上翻了几页,蔺久歌和梁坷桐一上午闲扯的话太多,他回复了最新的这条消息:“应姜怎么了?”

梁坷桐引用了蔺久歌十点前发到群里的视频,示意他:“这里。”

靳西岳先看了视频,拍摄场景是海纳公司楼下,画面中应姜被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年男人纠缠。

靳西岳紧张地当即坐直了身子,戴上耳机放大了音量,听见那老人边扯着应姜边嚷嚷的话:“我这什么命啊,怎么摊上你这样的闺女,我教育你长大,你出息了,连亲爹都不养了吗,你这叫不孝!不孝啊!……”

应姜的父亲吗?

随后他点击消息跳转到对应位置,看到蔺久歌上午的话:“我早晨从这里经过,碰巧拍到的。据说现在这个大叔还在公司附近逗留,保安撵都撵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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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海纳。

应姜昨晚在公司睡的,早晨烧退了才回了趟家,换衣服、吃早餐,再挤着早高峰上班,然后就发生了早晨在公司楼下的那个闹剧。

“老大,下午下班时我和楚异跟你一块走吧。”杨佳鑫对早晨的事心有余悸,担心道。

一旁的楚异滑了下办公椅的万向轮,靠近些,加入聊天,说:“是啊姐,这样能安全点,免得那人再纠缠你。”

“没事儿。法治社会,到处是监控,我出不了什么事。”应姜神色冷静地笑笑,心里想,要是真出点事,也是不错的,把对方送进牢里蹲几天,长记性是不可能,但能让他吃点苦头。可应姜转念又想,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亏大了。

下班时间,应姜等人流高峰过了才提着包下楼。保安将李鸣国拦在大厦外,一整天了都没驱赶成功,他那双浑浊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大厦里出来的人,看得人满脸嫌恶地直皱眉。直到发现应姜出来,李鸣国才颤颤巍巍地从花坛旁站起来,朝着她过来。

应姜连余光都没有分给他,压根没把他当成潜在危机,照旧闲适地往外走,手机举在耳边,正在跟人打电话,直到听到李鸣国用那浑厚沙哑的声音“小姜小姜”的喊她,才偏了偏头。

距离应姜离开那片山区已经过去二十个年头,李鸣国早已从那个一身蛮力打妻子打女儿的壮年男人变成了佝偻蹒跚的老人,因为年轻时抽烟酗酒的恶习,如今身体状况非常差。

即便如此,应姜的眼神中连一丝怜悯都没有。她望着这位自己小时候怕极了的人,表情冰冷:“我不是跟你说过,你在这蹲守也没用,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

李鸣国颇有种要不到钱不罢休的架势:“小姜,小姜你就原谅爸爸吧,爸——”

没等李鸣国触碰到应姜,斜刺方伸过来一只手,精准地抓住了李鸣国的手臂,然后满眼嫌弃地将他用力一推:“闪开!别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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