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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拿捏

第82章拿捏

奉江从将军院中离开,径直朝马厩的方向走去。双手青筋暴起,关节泛白,一向自制的人,俨然处在暴怒的边缘,胸口火气难以压抑,唯能发出一声长叹。

小公子今日被折腾得太过,已经睡着了,漂亮的身子骨节还泛着粉,唯腰间盖着一条毯子。展戎命人进来照看小公子,自己走出了内室,春风侍奉他更衣,又煮了新茶,休沐日将军也无意往书房去,遂在厅中坐床上随意倚了,翻看书卷。

门口有人来报,展戎准他进来,春风将人引进来,那兵叉手行礼,垂首道:“禀将军,监军方才命人备马,无甚吩咐,疾驰而去,城门传回口信,说监军出城了。”

展戎连眉头都没弯一下,将手中书卷往案上一掷,嘴角似扬非扬,全然看不出一分情绪,平淡道:“人有软肋,如蟹去二螯,可拿捏也。”

下属不知将军与监军在打什么迷魂阵,不敢言语。展戎道:“知道了,退下吧。”

照夜白一路疾驰,连跑了一天一夜,奉江一路经过三家驿站,均是晚了一步。这一封书信叫他不眠不休,直追到了闵州城,终于在闵州的驿馆将其拦截下来。

他一出示令牌,驿馆皆是甚为吃惊,奉江风尘仆仆,正色急声道:“信中有要事遗漏,不可耽搁。速备房屋笔墨。”

驿丞哪里敢耽搁,忙从命行事。监军一路风风火火,惊得他们还以为大将军举兵谋反了,听奉江言语,这才松下一口气。

这一路快马加鞭,奉江颇为疲累。驿站快马交接,十日左右便可抵京城,奉江唯恐追逐不及,路上是粒米未进,在屋中站定,便是眼前一黑。

好在驿丞及时扶住他,见奉江神色不佳,吩咐人为他拿来茶水糕点,宽慰道:“监军一路颠簸,先小作休憩也不急。”

奉江喝过一盏茶水,摆手道:“无妨。”

驿丞不知此事缓急,不敢多言,退下了。奉江平息片刻,展开崭新的信纸,牙关紧锁,平静片刻,才落笔。

伏乞圣安:

臣江闻戎族使者在朝,降心甚诚,以荷兹之伏顺之心,原嫁公主入汉,结为秦晋,以示交好。

臣心甚喜之,蒙圣上之鸿恩,万邦来朝,壮我大魏凛凛威风。然联姻之事,不可小觑。臣惶恐,圣上爱臣之心,必待臣奏表,尽身家之薄力,酬圣上之恩德。

臣知圣上心意,欲行牵制之策,断其羽翼。奉安侯成婚异族,必大失军心,若日后生变,再难服众,军心散之。况结为姻亲,若逢战乱,其乃战将,必将避嫌,不可为三军统帅也,收拢兵权,恰在此时。

若此计用于旁人,闻圣上心意,必将恭谨待之,收揽锋芒,如蜥蜴断尾,以求子孙万世,福顺安康。

然,展戎高居镇西大将军之位,边将世袭,自成一邦。况其生性倨傲,自持功高,一生未可退一步也。连海关一役,可知其心性矣。

臣窃以为,此计妙则妙哉,不成于奉安侯。倘荷兹公主与奉安侯结为姻缘,内通外敌,后患不可谓不重哉。若展起反心,镇西军毗邻戎境,可成推境之势,安北军无可当,州府兵亦难成事,国将危矣。

联姻百害,益处微哉。三军利害,非一朝一夕可探,若行瓦解,非朝夕之计也。臣无能,至此岁余,未能为陛下分忧,深感惶恐。言以表之,尽微薄之力,为圣上详述利弊。

臣江呕心作之,颤抖不得语,唯望陛下宽恕臣之失仪。万望三思!

臣奉江稽首

奏章如此,同奉江前文恰为相反,好似自己把自己扳了个倒。奉江落笔之时,腕上的筋脉都在清浅浮动。

这些利弊他自然从一开始就都考虑到,但想法却全然不同。在军中这一段时间,奉江已把镇西军的派系基本摸清,心中有一部分把握。不提这点,至少展戎的性情他也是十分了解的。

展戎轻狂倨傲,目中无人,在他眼中戎人是不开化的蛮夷之族,以他性情,绝对不屑于与戎人为伍。况他自少年起便戎马争斗,一直与戎人浴血厮杀,亲自打下大魏国境,即便展戎有反心,不让戎人的兵马踏足于汉人的土地之上,也几乎是镇西大将军征战多年的本能。

此计实乃皇上急功近利,弊端不少,却不可谓全然不可行。迎娶荷兹公主对展戎无疑是一场折辱——但手下万千普通士卒并不会这样认为。

就算展戎收到皇上的如此警告仍然不肯收敛锋芒,待下次战争,展戎的地位十分尴尬,一旦失去军心,一步步瓦解掉他的兵权,绝非难事。

奉江已下定决心要让展戎吃这么个哑巴亏。其中自然也有私心的缘由在。倘若展戎成家,对小公子亦不会有如此大的心力,奉江再使些手段,能将小公子救出樊笼也未可知。

奉江万万没有想到展戎竟会出这么一招。

软肋叫人握在手中,只能任人拿捏。奉江打掉牙齿和血吞,一向冷静自制的人,真真叫展戎一刀子捅到软处,怒得五脏俱焚,忍得百爪挠心。

他不能拿小公子来做赌注,他赌不起。

更换过的密折已经传递出去了,奉江精疲力尽,当夜在驿馆住下,次日才返程。

奉江离去这几日,从君一直心事重重。那日他虽被情欲折磨得几欲失神,但仍能隐约听得屏风那侧的声音。他心思聪敏,将听到的一些关联词串联起来,大体上也知晓了这场谈话的始末。

从君心神不宁,不敢让将军看出来,但周身气质不自觉就寡淡了几分,只得摆出更加乖巧懂事的模样。将军这几日却是心情大好,连性事上都温柔了许多,对从君的管制也松懈了几分,准许他白日里在府中散心,不必困于屋中。

虽说如此,从君目前也只敢在院中与后院花园中走动走动,人虽在外头,耳朵却是留在屋里的,听到一点将军归来的动静,便急急走回去,在院中相迎。将军本来就喜欢他懂事,加之看奉江慌乱更是心情愉悦,见小公子殷勤乖巧,更多了几分怜惜。院中的下人都是看眼色行事,虽说从君身份如此,但都将他当小主子伺候着。

第五日下午奉江归于府中,不到城门展戎就收到了消息,他眸光一闪,嘴角微扬,搁笔道:“监军如此辛劳,本将当要出门迎迎。”

便亲迎至军府门前,刚在门廊站定,便见照夜白驰转而来。奉江在军府正门前下马,小兵上前接过缰绳,展戎击掌,悠悠道:“圣上馈赠,果真是好马,日行千里也未见疲惫,监军好福气。”

奉江挑起眼帘看向他,说:“比不过将军的战马,这照夜白没上过战场,也就只能两途跑跑撒撒威风了。”

奉江说着踏上台阶,平淡道:“将军亲自来迎,奉某真是惶恐。”

“监军辛苦,本将应当的。”展戎身姿挺劲,下巴微扬,垂眸俯视着拾阶而上的奉江,轻飘飘地说,“不知监军这辛劳,可有结果吗?”

奉江停在展戎身前,二人四目相对,展戎眸中似有一缕戏谑的笑意,奉江眸色晦暗幽深,沉声答:“尽人事,听天命。”

将军眼中飞快地掠过一缕笑意,语气平缓地说:“事在人为。”

奉江撩起眼皮,更深地看向将军,片刻后道:“有劳将军迎接了,奉某人疲累,暂且失陪,还望将军恕罪。”

话罢抽身而去,阔步向前。展戎侧过身子看着奉江的背影,发出一声轻笑的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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