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船、海水（一修）
第五章船、海水（一修）
叶戈尽量地深呼吸，他跟小八确认了小八在紧急情况（宿主或任务对象受到死亡威胁）下会采取行动保证任务顺利进行，那么现在在什么都没结束之前一切都难说。
海军派来的人是一个身姿挺拔的中年人。
他修剪着整齐的山羊胡，眼神沉稳又警觉，还有一个士兵样的年轻人驾驭着另外一条窄窄的舢板。
柯克·伍德率先向亚瑟点了点头致意友好，他不想让气氛太过僵硬，那只会对交接的进行产生不必要的影响。
不过亚瑟没有回应他，脸上只有一如既往的有些傲慢的笑容，他说：“一共十四个，其他的都失足掉进海里淹死了。”
伍德说：“我会就这样报告的，现在请让他们依次走过来。”
亚瑟让船上坐在前面的人站起来，正当那个人要走上窄窄的舢板时，伍德叫住了他，问：“稍等，他的脸上绑着绷带，这是为什么？”
因为船上众人方才一直都是低着头，现在有人站了起来，伍德才看到黑袍下的怪异，他顿时下意识产生极大的不信任。
亚瑟不紧不慢地拽起叶戈，让他跟着走到伍德面前。
伍德在看见外表风度都显然超脱于普通人的叶戈后，稍微安下一点心。
“他们上的是一条海盗船，”亚瑟略带戏谑地说：“怎么，你们指望海盗船上有数不尽的美味珍馐和挥之即来的仆役吗？”
“你想知道为什么绑着绷带，自己割开来看不就行了吗。”
伍德再瞟了一眼叶戈，见叶戈面无表情，没有任何表示，他又看了看亚瑟，对方好整以暇地等着他行动。
他抽出腰间的小刀，小心翼翼地沿着绷带的边缘缝隙插进去，注意不伤到眼前的人。
靠得极近，他就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像是腐烂的树根，混合着一缕树的霉味和水的湿味，伍德心里直喊不好，他有一个糟糕透顶的设想。
脏兮兮的绷带有如树皮一般层层地剥落，逐渐能看见下面的一层绷带上附着有刺鼻的棕色液体。
伍德虽然已经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底下的样子时，还是被不堪目睹的惨状给惊到了。
整张脸简直都不能被称为人的面容了，整张脸坑坑洼洼，横七竖八地横亘着破碎的刀痕。
伍德强压着怒火道：“你们对他们做了什么？”
亚瑟笑道：“做了什么并不要紧不是吗，他们还是他们，完美高贵的上层人士。”
“这是不会被接受的。”
“那这就不是我的问题，是你们的问题。”
伍德充满怀疑地注视着亚瑟：“你们是故意的，上面的伤痕还很新鲜。”
亚瑟嘲笑道：“他们是以俘虏的身份上船的，俘虏就意味着他们的一切受到我们的支配。”
伍德这时将脸转向叶戈，他认真地端详了一下叶戈，再次对上亚瑟的眼睛说：“为什么被留下来的俘虏都是男性？”
“你们是一群肮脏且不守规矩的海盗，难道还会害怕女人的鲜血和尖叫会让你们夜不能寐吗？”
叶戈下意识皱起了眉。
“不是‘被留下来’，而是活下来了，”亚瑟搂住叶戈的肩膀，让他很难动弹：“比起女人，男人更加的结实，而且他们身上也有足够用的洞。”
“眼前这个人决定着你们能不能回家呢。”
亚瑟凑近叶戈的耳朵，轻声说：“快点跟他说说这艘船上的人都叫什么名字，有多少个尊贵的家庭将要因为他的傲慢和固执而长久地陷入痛苦。”
叶戈冷冷地瞟了亚瑟一眼，他别说是那艘船上的人有什么样的家庭，就连那些人的名字也一个都不知道。
但是眼前的海军肯定至少知道一些名字，他贸贸然地开口就是自找死路。
叶戈横下心来，他冷漠地看向伍德：“他们叫什么名字都不重要，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我是叶戈·霍奇森·克莱夫，我的身份比船上大部分的人都尊贵，你必须得把我接回家。”
叶戈想要用这一招来让伍德闭嘴，他成功了。
伍德让开了他的位置，侧身欢迎小船上的人走上舢板。
叶戈不知道他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毕竟他应该是要想办法回到海牙号上，而不是回一个毫无瓜葛的家，但是如果他不配合，他在这里就会被扔进海里喂鱼。
亚瑟松开了对叶戈的束缚，让他率先走上去，其他人尾随其后。
埃尔亚坐在窄窄的木条上听那三个人三言两语地决定了他的命运，他感到无比的恐慌。
他不是怕死，但是他不想要送死，他愿意死在激烈火暴的战斗里，死在海盗人尽皆知的恶名里，也能够为了财宝和女人献出生命。
而眼下的死亡将是毫无意义的，他上船，他跟着别人一起拔出刀。
但是他一上船身为贵族的叶戈必然会马上背叛他们，他甚至还没投入战斗就会被当场击毙，他不是为了毫无意义地死而成为海盗的！
埃尔亚还想最后挣扎一下，在轮到他上舢板的时候，他忍不住侧过头去看向亚瑟，想要说点什么。
“我……”
埃尔亚甚至感觉不到子弹是从哪边射出的，他圆睁着眼睛硬挺地倒进了海里。
是伍德开的枪，他实在是太不信任狡猾的海盗了，在看到有一个穿着黑袍的人表现出留念的样子时，他就毫不犹豫地开枪了，他的身后极快地传来细碎的声音。
伍德不顾一切地继续朝着亚瑟射击，与此同时，另一条舢板上的士兵朝天空发射了信号弹。
在伍德船上的叶戈震惊地看着一切发生得如此让人猝不及防，伍德的子弹也击中了亚瑟，身材高大的红发海盗同样落进了水里。
叶戈什么也顾不上了，恍惚中他似乎听见了远处的两方传来了炮击声，混合着系统尖锐的滴滴声，哗啦啦的就像是起伏的海潮震动。他一个猛子扎进了清蓝的海里。
亚瑟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