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此子破坏力,竟恐怖如斯?
疏勒城内,庆祝定西渠通水的欢声笑语,一直持续到了腊月三十除夕这天。
而随着除夕的到来,城中的热烈气氛,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越发的浓厚。
只不过是庆祝的对象从水渠通水,变成了节日的到来。
除夕夜,疏勒都将府临时辟出的正堂之内,烧得极旺的炭火,驱散了门外凛冽的寒意。
巨大的毡毯铺满地面,中央的长条案几上,烤得金黄的整羊滋滋冒油。
四周堆满了西域特有的馕饼,雪山下窖藏的冰镇瓜果,大盆冒着热气的驼峰羹,还有自龟兹带来的上好三勒浆。
今晚的夜宴,没有长安宫宴的繁文缛节。
席间坐着的,除了李琚兄弟和家眷,以及李林甫,便是疏勒渠工程的几个功臣大将及本地几个归附的大部族首领。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烈。
一位疏勒族长者颤巍巍起身,双手捧起盛满马奶酒的阔口银碗,布满风霜的脸因激动而泛红。
他走到李琚跟前,颤声道:“王爷,这碗酒,我敬您。定西渠通了,雪水流到的地方,就是草场,就是麦田,就是娃娃们活命的指望。
王爷给了疏勒一条命脉,疏勒各部,愿生生世世,做王爷最忠实的鹰犬!”
老人声音洪亮,带着西域人特有的直率与力量。
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浑浊的老眼竟有些湿润。
“好!”
李瑶拍案而起,豪气干云:“老族长痛快,此渠功在千秋,今日当浮一大白,来,诸位,共饮此杯!”
众人轰然应诺,纷纷举杯。有人饮三勒浆,有人饮马奶酒,有人饮葡萄酿。
但不论饮什么,都不重要。
热烈的气氛,驱散了最后一丝拘谨。
胡乐陡然变得激烈,鼓点密集如雨。
一个粟特首领按捺不住,离席旋入堂中空地,甩开膀子跳起了奔放的胡旋舞,彩绸翻飞,引得满堂喝彩。
李琚也笑着拍手,跟着鼓点摇头晃脑。
杨玉环看得目不转睛,小脸红扑扑的,弯起眉眼,腮帮子鼓鼓地笑。
李林甫捻着胡须,看着眼前这迥异于长安的、粗粝却生机勃勃的宴席,眼中精光微微闪动。
他执杯靠近主位的李琚,笑道:“殿下,疏勒渠成,民心归附,西域根基已固,老臣,为殿下贺。”
李琚点点头,一边观赏着眼前这独属于西域的粗犷歌舞,一边举杯与李林甫碰杯。
但就在席间气氛最为热烈之时,王胜忽然从墙边移到了李琚身侧。
对着李琚轻声耳语道:“殿下,李将军与郭将军,还有杨钊联名发来密报!”
听见这话,李琚不禁眉心一挑。
但望着眼前热烈的气氛,他也不好打搅。
于是,只得与众人告了声罪,带着王胜来到偏厅。
“念!”
落座之后,李琚并未伸手去接王胜递过来的信件,而是直接让王胜念。
王胜闻言,当即拆开第一封,沉声读道:“臣陆林、郭子仪奏禀殿下:奉钧命,于河东、河北暗访数月,终有所得。
仆固部首领仆固怀恩,弓马娴熟,素有勇略,现蛰伏于朔州马邑。另有安抱玉、白孝德等数人,皆沉沦下僚或隐于草莽,然才具非凡,堪为将种。另有安守忠,田承嗣等人踪迹已明........
臣等已设法接触,或明或暗,晓以殿下招贤之意。彼等虽未明言投效,然心已动,尤以仆固怀恩为甚。假以时日,当可引为臂助!”
“善!”
听完王胜念完第一封密报,李琚嘴角的笑意顿时加深。
王胜收起密报,问道:“殿下,如何回信?”
李琚沉吟一瞬,缓缓摇头道:“告诉李光弼和郭子仪,不急,先稳住他们,先让他们看清风向,还是那句话,能用则用,不能用则杀!”
“是!”
王胜应了声是,随后迅速拆开第二封,念到:“臣杨钊密报:安史二人骤握重兵,骄横日盛,然对河北门阀根深蒂固之势,亦深怀忌惮。
臣遂献‘畏威怀德’之策,教安禄山以彻查田亩、商路积弊为名,行敲诈勒索之实。
安禄山大喜,委以专断之权。旬月以来,臣操持其间,手段酷烈,已从博陵崔氏、太原王氏等数家‘募’得巨额钱粮军械,使门阀怨毒暗积。
安禄山则以所得大肆扩军,卢龙、范阳境内新设营垒数处,强征壮士数千。
今河北之地,门阀与安史,已成怨气戾气交织之鼎沸之势,火候渐成,只待风起,臣请殿下稍待.......”
密报读完,屋内顿时一片沉寂,唯有炭火噼啪作响。
李琚瞪大眼睛,眼神复杂又震惊。
虽说他早就已经知道了杨钊做坏事的本领,可这未免也太变态了些。
他才过去多久啊,竟然就已经挑起了安禄山与河北门阀之间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