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麦浓今天先是被周牧野抢了c位,然后又被金台夕抢了次c位,气得后脚跟钻地,鞋上的的南非真钻都磕掉了两颗。
一扭头,两位鸠占鹊巢的罪魁祸首竟然还说起了悄悄话。
周牧野看着金台夕,脸上难掩讶异与慌乱:“你不是说不来么?”
金台夕按下他手里还没来得及喝的酒杯:“我不来,怎么能看见你在这儿丢人现眼?刚才怼秦经理不是挺威风的吗,这会儿怎么这么窝囊?您可真会拜高踩低。”
周牧野抿了唇不说话,睫毛垂下来,顺从中有几分倔强,羞恼中又有几分克制。
唇边的血迹已经干涸,凝在因用力而发白的嘴角,分外显眼。
金台夕眼前忽然出现连载故事里的场景,前朝世子被人欺辱,刑罚加身,瘦削的脊背却不曾弯下一分。直到女主出现,他仰脸看她,唇边血迹触目惊心,偏偏还带着笑意。
她心烦意乱,本来已经写好的稿子,这下又得重写了。
“你擦一下行不行?难看。”
金台夕扔给他一块餐巾。
周牧野依言接过,修长的手指将雪白的餐巾折了两折,慢条斯理地擦拭光可鉴人的盘子,动作优雅,像是拂去女神雕塑衣褶上的灰尘。
他神情认真,像乱世中的艺术家,不理会世间纷扰和身上的伤口,只在意手中的艺术品——一个画着马的磁盘子。
如此圣洁的画面,金台夕看了却心里发堵:这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她抢过餐巾:“不是让你擦盘子!”
周牧野一脸纯真,十分刺眼:“那擦什么?”
金台夕不耐烦,朝他招招手,对方乖巧地侧过身。
她把手伸出去,餐巾堪堪要碰到他唇角的血迹,一下子醒了神。
他难看关自己什么事?这动作太亲昵,太暧昧,也太像老妈子。
她手顿住,随即把餐巾往桌上一扔:“你爱擦不擦。”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但也没有刻意避着旁人,紧邻的马烈听了个大概,敏锐地意识到自己表衷心的时候到了。
他重重放下酒杯:“你算什么东西?麦浓,你怎么还有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同学?”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身边一阵凛冽的寒意。急忙观察周牧野的神色,却又看不出端倪。这马屁到底拍没拍对位置,他心里实在没底。
不管周牧野听了怎么想,反正麦浓听了心里十分舒坦,以为马烈终于站在了自己一边。
她手扶金台夕椅背:“亲爱的,你怎么能这么说台夕呢?她虽然家教不严,但很有实力的。台夕,大家都好几年没见你了,你跟大家介绍介绍,现在在哪里高就呀?”
金台夕被她身上的香水味熏得脑仁疼,抖开餐巾在空中挥了挥,吓得麦浓战略性后仰。
“高就?这不是穷人才聊的话题吗,好像咱们谁还亲自上班似的。遛弯儿,收租,坐主位吃席,就够忙活的了。”
麦浓不依不饶:“哎呀坐吃山空怎么行呢?你看人家周少,守着这么大的家业不要,还自己辛苦创业呢。结果怎么样且不论,起码人家有志气呀。”
金台夕反手给周牧野比了个赞,真心实意道:“周少你可太有志气了。”
重音放在“太”字。
“我呢,就跟你比不了了,等哪天我家里没钱了,也只能找厂家贴牌做点蜡烛化妆品什么的卖一卖,这又不用动脑子,说出去也比啃老好听。”
金台夕与这帮高中同学没有联系,但八卦没少听,对麦浓所谓的品牌主理人是怎么回事儿,知道得一清二楚。
程雨霁没忍住笑出了声,连带着坐在长桌末尾的几个人都笑了出来。
体面这东西很玄妙,与你实际有多少财富、地位关系不大,主要看你能营造出的氛围有多高贵。若是排场尊贵,无论内里多少败絮,别人也不敢造次。
麦浓之所以费尽心思搞这一场同学会,也就是为了向大家证明,外面的一点小毛毛雨根本撼动不了自己家的地位。
而气氛这东西就像气球,一旦被人破了口,就一下子泄了气,很难再圆回来。
快乐能传染,笑容很快从桌尾传到了桌子中央,大家纷纷拿起杯子喝水,强压嘴角的笑意。
麦浓的好闺蜜见势不对,站了出来:“金台夕!你一个拆迁户,我们肯带你玩你就感恩戴德吧,不要仗着我们浓浓涵养好就得寸进尺!”
金台夕笑了,双手一摊:“我又不想和你们玩,你们哪有游戏好玩?”
闺蜜转向马烈:“浓浓最是心善,向来受了委屈也不说,你还不知道吧,金台夕上学时对你未婚妻动粗,行为恶劣,学校连退学通知书都下了。浓浓不忍心,去跟校长求情,她才能高中毕业,结果她非但不感恩,还处处针对浓浓。”
金台夕听罢攥了拳,她之所以能留在求是中学读完高中,之所以能有一份清白的档案,是她的父母忍辱负重卑躬屈膝,一日又一日苦求来的结果。
当初她死活不肯道歉,父母便代替她,每日去麦浓家登门致歉,在麦家受了无数白眼与讥讽。也许是他们厌烦了,也许是麦浓留下她当乐子,不知怎么转了主意,今日三言两语,竟然成了她高擡贵手,于心不忍。
麦浓红了眼眶,依偎进未婚夫怀里,声音也带了哭腔:“大家都是同学,我受点委屈没什么,实在不想事情闹大。今天请她来,本来是想冰释前嫌的,谁知道她……”
温香软玉在怀,一下子激起了马烈的怜香惜玉之心。
他揽着未婚妻站起来,气势汹汹走向金台夕:“敢在老子地盘撒野,欺负老子的人,你爸妈没教好你,我今天教你做人!”
狠话放完,刚迈出两步,身旁的周牧野椅子后撤,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麦浓,当初是因为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他的目光冷冷瞥过去,麦浓惊得身子一颤,脑袋离开了马烈的肩窝。
马烈终于知道刚才那股不知名的寒意从何而来。他一拍大腿,暗道坏了,这马屁果然拍错地方了。
麦浓盘算了片刻,跺了跺脚:“算了,懒得和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