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心迹
段清州灼热的气息吐到她耳背上,烫得她浑身一悸。
还有那句话。
她整个人都恍惚起来,脑子像沸腾的开水,除了冒泡连正常的思维都没有了。
“好不好……”他呢喃着重复了一句,声音小得如同窗外的微风。
明明抱着她,却又不敢用力。就像他说着话的语气,想靠近,又怕被她推开。
严晚萤心里变得好乱,就这么任由他揽着,一动不动。
良久,她还是狠下心,轻轻坐直了身子:“驸马,你喝醉了。”
“我没醉。方才也说了,我比谁都清醒……”
段清州的双眼红红的,鼻腔的气息愈发重,好像有什么情绪快要涌上来。
严晚萤禁不住朝后挪了挪,拉开与他的距离:“没醉你说这些胡话做什么……”
“不是胡话,”他慌得吸了一口气,紧逼着,把她抵在角落,“我想了好久,也憋了好久,你让我都说出来,好不好?”
她手心里全是汗,不敢对视他的眼睛:“你、你方才不是已经说了么……”
“还没有完,”他呼吸急促了些,趁着酒意,冲口道,“萤儿……我整颗心都给你了,你能不能将错就错,尝试着把我放在心里?”
她迟疑了一瞬,睫毛微颤,张嘴突出几个勉强的字眼:“……你别难为我了。”
酒楼、书院、报馆、回家的线索、狗屁神教,现在又多了安王和温雅贤,她的脑子满满当当,早就装不下其他东西。
已经够乱了,为什么一定要逼她做选择?
没得到心中所想,他有些失神。停顿片刻,他忽然讷讷地开口道:“公主对我如此狠心,是因为心里念着子戚吗?”
啊?
跟曹子戚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这家伙一直咬着曹子戚闹别扭,不是因为怕她欺负了人家,而是在喝醋?
她茫然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因为曹子戚才……”
唉,干什么要与他做解释。待到她回归原来的地方了,这些东西都是无意义的。
欠什么债也不能欠情债。
她干脆反客为主,质问道:“驸马当初提出要与我签和离书,还约法三章,说彼此不得有非分之想。如今却要反悔,自己先撕了盟约,这是什么道理?”
“没什么道理,”段清州苦笑道,“若我当初不这么说,公主恐怕是难答应。”
也就是说,一开始就是在算计她。
说得这样好听,不就是想温水煮青蛙,要钱又要人么?
她算是掉到这个腹黑男的坑里了。
“停车,停车!”
呆在这里也是尴尬。她现在一团乱麻,没办法面对段清州的表白,干脆叫停了马车。
待马车停下来,金缘狐疑地转头:“公主殿下有什么吩咐?”
“我胸口发闷,要下去走走……嗯,对,走回府去。”
她一面说着,一面推开段清州,起身提了裙子,勾着腰往马车外钻。
刚跨出了一步,就感觉手肘就被人拉扯住,力道不大,却让她方寸难移。
“公主又想逃吗?”
身后响起他清越的嗓音,像山涧那般,有轻脆的凉意。
指腹却是温热的,握着她的小臂微微颤抖,似乎将某种不安的情愫也递了过来。
紧逼着,却又在害怕什么。
“段清州,你自己也知道我们的盟约。再多,就越线了。你要再起这样的心思,我就直接把‘和离书’扔到官府去!”
她没法给他希望。
即使心已经偏航,但只要不捅破那层窗户纸,一切都能忘却。
所以段清州,你为什么要说出口,为什么要穷追不舍,又为什么不再收回了?
“公主还是一样地狠心呢。”
他的样子十分动摇,酸涩一笑,终于默默地放开了那只手。
严晚萤愣了一刻,终究还是弯腰,三两步跳下马车。
他心间钝钝地痛,好像被人拿刀子破开了。一刀一刀,深入肋骨。早已经下肚的酒,好像又烈了起来,在腹中滚烫又灼热地翻涌。
除了亲眼目睹父亲母亲自戕的那刻,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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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水华居。
温雅贤轻抚过桌上的一排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