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审判
得知埃莉诺女王去世的消息,比起悲伤,他更多的是茫然与怅惘。
他的堂妹也去世了,多年前的普瓦捷宫廷中玩耍的孩子们现在只剩他一个人。阿基坦的埃莉诺,狮子亨利,玛蒂尔达,奥托四世,埃莉诺女王,这些陪伴他度过童年时期的人都相继死去,他清晰地意识到旧的时代已经落幕了,他很可能是下一个,但在此之前他要尽可能地留下更多。
进入1236年,宗教改革已经进入了深水区,要逼迫教士们交出藏匿的财产显然不能依靠不痛不痒的道德绑架了,这个时候有强大的私人军队和唯唯诺诺的牧首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了,前脚牧首开除教籍,后脚军队帮教士体面。
但他也会遇到一些棘手的情况,比如在摩里亚,一位名叫莱昂提乌斯的教士坚决不服从命令,斥责奥古斯都是“伪装成圣徒的异端”,他毋庸置疑干扰了改革进程,可他既没有私吞教产,也没有为非作歹,同时还因坚持清廉苦修深受民众爱戴,这种情况下,开除他的教籍无疑会有弊无利。
“他是个圣人。”塞萨尔得知之后如此评价道,“圣人不应该贪恋权力,解除他的教会职务,但不开除他的教籍,允许他到任何一个地方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比起反抗君主,人间的苦难更值得他付出心血。”
总体来说,宗教改革的推进还算在他的计划之中,有生之年,他能确保尝到甜头的贵族和平民对打压教会形成共识,只要后代不倒行逆施这样的进程会一直持续下去。
今年西蒙十岁,凯撒七岁,他们的政治教育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或许他可以借助满清经验搞一个秘密立储制,可惜考虑到和腓特烈二世的关系,虽然人尽皆知他的打算,但他不能公开宣称他会在西蒙和凯撒中间二选一。
如果选择了凯撒,西蒙很难活下去,如果选择了西蒙,凯撒倒是可以回他父亲身边,霍亨斯陶芬家族有足够的领地。狄奥多西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他身边,圣殿骑士的誓言于他已经形同虚设,这无疑有违他政教分离的原则,当他宣布解除狄奥多西骑士誓言的那一天,他和教皇必然会彻底决裂,但现在时机还不算成熟。
再等一两年吧,等宗教改革推进地更深入,局势彻底稳定下来,他也是时候斩断自己与天主教会的关系,为他的继任者扫清障碍,这无疑有助于安抚希腊的本土势力,还可以借此消耗一部分军事贵族的力量,唯一的问题在于和西亚十字军国家的关系,鉴于从经济到军事他们都深度依赖东罗马,纵然不满他们也不会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报复,他也只期望他们能作为抵挡东方异族入侵的缓冲国,真到了反目成仇的那一天,不需要他提醒,他的后代也会自觉收拾异端。
但格里高利九世显然不打算就这样坐以待毙,1238年3月17日,格里高利九世公布了一份西多会教士菲奥雷的乔吉姆的手稿,宣称塞萨尔·塞萨罗亚是僭取皇位的第七位敌/基/督/者,他是天主的敌人,是恶魔在人间的化身,他对他施以绝罚,并号召整个欧洲的基督教徒一起对抗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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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这一消息时,塞萨尔并没有露出任何惊慌的神色,他只是神色如常地问:“他有哪些盟友?”
“意大利城市同盟,匈牙利西部的威尼斯人,保加利亚人叛乱......”狄奥多西深吸一口气,“以及蒙古人,教皇要求耶路撒冷王国协助蒙古人进攻埃及。”
“蒙古人?”塞萨尔意外道,历史上,教皇确实曾经试图联合蒙古人对抗马穆鲁克王朝,但拉着异教徒打异教徒跟拉着异教徒打异端性质可完全不同,“看来我们的圣座只记得蒙古人是罗斯和匈牙利的敌人,忘了他们还是异教徒,他发动战争的理由是我是异端,他不觉得他的行为很可笑吗?”
“可他毕竟是教皇,他的话是圣谕,对民众和贵族都有一定影响。”
“但没有君主们的支持,他的谕令只是废纸一张。”塞萨尔淡淡地说,“他的时机挑的不错,我现在和贵族们的关系算不上好,如果要他们出兵出力,我需要把赋予平民的权利转给他们,但这会意味着他此前的改革都是无用功。我能依靠的只有我的私人军队,但欧洲的主要君主都没有标明立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我们可以争取的对象,狄奥多西,你去耶路撒冷,试一试劝说鲍德温六世保持中立,再写信给狄奥多拉,让匈牙利出兵镇压保加利亚叛乱,不用管巴尔干,敌人真的打上来了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领地和财产也不会再不识大体,真正需要留意的地方在埃及,蒙古人一直没有办法攻下匈牙利,他们显然也清楚原因在于我一直在支持狄奥多拉,所以他们愿意大费周章地绕到叙利亚进攻埃及,可他们的骑兵离开草原战力就将大打折扣,当年瓦西尔能在罗斯托夫拦住他们,我也能在埃及拦住他们。”
“如果埃及失守,你立刻加冕凯撒为共治皇帝,把腓特烈彻底绑上我们的战车,在此之前,他会集结军队,但不会越过阿尔卑斯山,埃莉诺......我抛弃了她,她现在对我不闻不问也是理所应当的,最坏的情况是她向威尼斯提供船只,不过她能提供的支持力度也有限,交给腓特烈和狄奥多拉头疼吧,至于法兰西,我不确定腓力三世会怎么做,如果他选择了教皇,我会联系亨利三世出兵进攻巴黎,之后价码随他开。”
“我曾经拜见过菲奥雷的乔吉姆,他对我说的版本是第七位敌/基/督/者确实存在,他将窃取教皇之位,将欧罗巴带向永恒的黑暗。”他站起身,“想要用敌/基/督/者的名头对付我,他先洗清自己的嫌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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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8年5月7日,在格里高利九世颁布绝罚令的一个半月后,塞萨尔·塞萨罗亚宣称格里高利九世才是真正的敌/基/督/者,并要求所有欧洲君主都站在他一方对抗这位亵渎天主荣耀之人,这意味他和格里高利九世已经彻底撕破了脸,他们中必然有一个要声名狼藉成为真正的异端。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腓特烈二世,他旗帜鲜明地赞同了塞萨尔的言论,同时集结重兵踞守阿尔卑斯山:打击教皇权威符合他的利益,但在塞萨尔给予足够的回报前,他并没有动力远渡重洋帮他守卫本土。“教廷将不再神圣。”他朝着罗马的方向说,“而这场战争将是开端。”
耶路撒冷,狄奥多西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赶去面见鲍德温六世,见到他后,他顾不上寒暄,立刻急切地替父亲辩解道:“我的祖父和父亲统帅了三次十字军东征,将叙利亚和埃及重新纳入天主的怀抱,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蒙受敌/基/督/者的指控!看看那些蒙古人,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们真的相信他们是天主派来襄助基督徒除去异端的士兵,而不是撒旦的使者,教皇宣称我的父亲是恶魔,可他正将恶魔带向人间!”
“我的父亲在我十岁时战死。”鲍德温六世忽然说,“那时候,我被控告为私生子,我被野心家包围,国土亦岌岌可危,那时候,是奥古斯都抛下他自己的国土和他刚出生的儿子奔走在保卫耶路撒冷的路上,他给耶路撒冷提供食物,提供武器,而教皇除了几道不痛不痒的谕令从没有给过我们什么。”
“耶路撒冷可以没有教皇,但不能没有奥古斯都。”他最后说,他环视一圈贵族们的脸孔,掷地有声道,“奥古斯都是人间最高尚的君主,天主最虔诚的信徒,谁敢中伤他的名誉,就请他面对整个耶路撒冷的怒火吧!”
法兰西,当腓力·塞萨罗亚匆匆赶到他房间时,腓力三世还没有穿好衣服:“不用这么着急,腓力。”他抱怨道,他身边的玛格丽特王后则见怪不怪地开始穿衣服,“我不打算迎合教皇对你父亲开战,除非他愿意把金雀花家族在法国的所有领地都交给我,但这不是他能决定的。”
“我没有担心我父亲。”腓力·塞萨罗亚大口喘着气,“我在担心教皇,腓力,你立刻进攻图卢兹,打开从意大利到法国南部的通道,当教皇想要逃出罗马时,他总得有一条去路。”
匈牙利,贝拉四世收到消息后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听说他的妻子正赶来议事厅,看到狄奥多拉的身影后,他立刻上前扶住她:“你不用管这件事,狄奥多拉,你才刚生完孩子......”
“我不是第一次生孩子!”狄奥多拉斥责道,贝拉四世早已习惯了她的强势和独断专行,因此只能默默听从,“召开作战会议,立刻越过多瑙河向默西亚进发,镇压完叛乱后立刻前往耶路撒冷。”她忽然抓住贝拉四世的衣襟,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在成为你妻子,给你生孩子之前,我首先是我父亲的女儿!”
西西里,埃莉诺正在修剪着花瓶中的一枝白玫瑰,闻言她稍稍抬眉,对身旁的亨利·霍亨斯陶芬道:“你认为谁会胜利?”
“从目前的消息来看,支持奥古斯都的君主比想象中更多。”亨利·霍亨斯陶芬犹豫片刻后道,“或许教皇想错了,他不应该招惹这个敌人,奥古斯都从没有打过败仗。”
“但这也是他有生以来所面临的最强的挑战,他的声誉从没有像这一刻一般危如累卵,如果我作为他的女儿也站出来斥责他,他将在道义上陷入被动。”
“您想这样做吗?”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对我没有好处,毕竟如你所说,他毕竟还是有很大可能成为胜利者。所以,我和西西里哪一边都不站。”她轻声说,她没有发觉亨利·霍亨斯陶芬正有些发神地望着她,“我们只站在胜利者的一边。”
当欧洲各地传来有关君主们的立场的讯息时,格里高利九世无疑惊怒交加,而在欧洲各地都紧锣密鼓地在教皇和奥古斯都间站队时,风暴中心的奥古斯都已经登上了前往埃及的船。
作者有话说:
历史上菲奥雷的乔吉姆的预言确实是敌/基/督/者会占据教皇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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