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冥婚 - 投胎公司创业记 - M江月白M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二百零二章冥婚

曹操听到曹冲的名字便来了精神,“仙师快请讲!”

洛汐与曹操对视,沉吟片刻,这才说:“丞相可知冥婚?”

曹操动了动嘴唇,沉默了。他自然是知道的,魏晋时期冥婚非常流行,但凡是未婚先夭之人,为了避免他们地下孤独,便要配冥婚。取未婚之女和未婚之子的排位一同供奉,并以夫妻之礼合葬。若不如此,鬼魂不安,会搅扰家人,重则化为厉鬼。

“仙师,孟德正有此意。只是冲儿走得匆忙,未有合适人选。”

洛汐淡淡道:“在下推荐一人,便是邴原家夭亡的幼女。”

曹操早已经动了心,听洛汐提起,便打定了主意,“好,今日我便备上厚礼去提亲。”

双方又交谈了几句,曹操对洛汐的提议言听计从,几乎是立刻执行。

曹操亲自去拟礼单,曹植便溜了进来,“二位,你们为何举荐邴原?”

洛汐呷了口茶,不动声色地说:“邴原其人,刚直不阿,极其迂腐,他是不会同意的。”

曹植咋舌,“你不了解我父亲,他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洛汐笑得露出八颗牙,“若是我们直接举荐你二哥身边的人,你父亲一定会起疑,但若他先从邴原这碰一鼻子灰,那就不一样了。”

曹植却不像他一样轻松,“原来如此,可你真正要举荐的人是谁呢?”

洛汐把茶杯放在一边,喂给荷烨一颗盐渍梅子,“今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父亲要给曹冲配冥婚的事儿马上就会传到崔琰耳朵里,到时候该怎么做不需要我提醒他了。”

曹植心中了然,“但这样太委屈她们母女。”

洛汐不以为然,“为了救人,不过是一个牌位而已。倒是你,突然出现,再突然消失,你要怎么解释?”

曹植自己隐去了身形,“没事,我先去看我二哥,离去的时候过明路就是。大恩不言谢,有劳二位周旋。”

洛汐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曹植却已经等不及他多说,直奔监牢而去。

果然不出洛汐所料,刚刚过了晌午,曹操便铩羽而归,据说是被邴原当面斥责了一顿,说冥婚有违祖宗立法,罔顾人伦,硬是劈头盖脸破口大骂,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曹操气得连摔带砸,半天才被人劝住。

荷烨吃瓜吃得直想乐,洛汐却有些严肃,“哥哥,崔琰劝不动甄姬。”

“劝不动?难道甄姬不想救自己的丈夫?”荷烨蓦地睁大眼睛,“难道她真的喜欢曹植?”

洛汐按住他八卦的小火苗,“哥哥你想哪去了?因为那个孩子是她做袁家儿媳的时候生下的,是她不愿意揭开的一道疤,黑历史。你想就算是现代,若二婚往往也不愿多提起过去的事儿,何况是这个时代,甄姬还是个女子。”

“说的也是。那怎么办?我去劝劝?”荷烨是妥妥的辩论高手,也是妇女之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觉得自己肯定能说服甄姬。

“算了吧,你一个陌生男子,去劝这种事儿,她能接受才怪了呢!”

荷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咋办?”

“我看,叫曹植去。”

荷烨嘶了一声,“你还说他俩没事儿!崔琰劝不动,怎么曹植就能劝得动?”

洛汐觉得他是妥妥的腐眼看人基,“因为他是真心在意曹丕,比甄姬还要在意。甄姬笃定曹操不会杀曹丕,吃点苦也就吃了。可曹植绝对看不下去,他一会儿从监牢回来,不用我们说,他肯定会主动请缨。”

还不等洛汐再解释,曹植果然六神无主地出现了,“他们竟然下这样的狠手!二哥被他们折磨得不成人形,形销骨立,再这样下去,非要被活活折腾死!我求你们了,让我做点什么吧,我不能坐以待毙!”

洛汐摆出一个为难的表情,仿佛天人交战了半天,才说:“那,子建,你要么去试试?”

曹植听了洛汐的计划,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沉吟片刻,“好,我去劝服嫂嫂。”

出乎意料的是,曹植并未直接去找甄姬,而是不知从哪弄了一张瑶琴来,在曹丕的府外席地而坐,自弹自唱:“有美一人。被服纤罗。妖姿艳丽。蓊若春华。红颜韡烨。云髻嵯峨。弹琴抚节。为我弦歌。清浊齐均。既亮且和。取乐今日。遑恤其它……”

如此唱了整整一个下午,守卫之人开始还劝他离去,后来干脆也不说什么了。曹操只说要封闭曹丕的府邸,又没说不让别人在府外弹琴唱歌。

“这样就行了?”洛汐实在搞不懂他们这些文人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崔琰都快把嘴皮子磨破了甄姬也不为所动,曹植就这么唱唱歌她就能松动了?

曹植怅惘地出神片刻,这才说:“当初,我与二哥一同遇到沦为阶下囚的嫂嫂,父亲叫二哥娶她,她在大婚之前为我抚琴,我便写下了这首闺情诗。”

荷烨的八卦之欲又燃了起来,“她真的喜欢你?”

曹植摇头,“她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二哥。”

荷烨惊诧道:“不是吧?她喜欢你爹?”

曹植:……

洛汐说:“她其实是一心求死,是吗?”

曹植擦拭着那张琴,动作轻柔无比,“嗯,但是当时我告诉她,若一个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连痛也没有,那是多可怕的事情。”

洛汐帮着他把琴穗整理好,“所以她把这张琴送给了你,意思是与过去告别?”

曹植放在琴面上的手忽而缩了缩,“是。她认定父亲不会杀了二哥,我知道,你们也知道,可是二哥不知道。就像当初,我、父亲、二哥都知道,这样一个女人,不会有人想要杀了她,可她不知道。”

荷烨听了个莫名其妙,“为什么你二哥不知道?”

“痛苦。荷董,你贵为二级冥官,冥王之子,或许从未经历这样的折磨。他们对他动刑,并不想要他的命,却生生摧残他的精神,击垮他,逼着他承认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上的折磨还是次要的,可精神上的呢?磨灭他的斗志,让他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勇气。”曹植说不下去了,深吸了几口气,“若他真的认输了,才是真正被父亲‘杀掉’了。”

荷烨听得脊背发凉,他听懂了,曹操在这场手足相残之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以匡扶汉室的名义铲除异己,逼得许多曾经的挚友与他反目成仇,甚至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他不可能承认自己错了,可曹丕犹如一个镜子,把他这些年的累累罪行全部照了出来。

他不可能杀掉自己,但他可以去折磨自己,以赎罪。

根源在于,曹操要让曹丕替自己承认,他错了。

曹丕是明白的,可他从不认为自己错了。他不是汉臣,他也无法理解自己父亲迟迟不肯称帝的根源到底在什么。

一张深红色的瑶琴被擦得漆面光滑,几乎能照出一个人影来。曹植定了定神,竟然点起了一把火。

付之一炬的不只是一张瑶琴,仿若是把曹家几兄弟甚至几代的恩怨全部点燃,而后化为飞灰,随风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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