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主仆谈心
第6章主仆谈心
叶老夫人刚躺下不过一刻钟，门外伺候的丫环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她缓步来到秦妈的身旁一阵耳语。“何事？可是芯园那边有消息传来？”
叶老夫人边问边坐了起来。一旁的秦妈见状赶紧过来伺候。
“是的，老夫人。芯园那边刚传来消息，说是少夫人生了，母女平安！”
“是个女孩？看来我叶家注定无男孙啊！”就着秦妈的手站了起来，叶老夫人低低地叹息道。
“老夫人您多虑了。少夫人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再生。您啦，就把心放宽了，等着以后众多儿孙环绕膝下吧。只怕到时您烦都来不及了。”秦妈笑着宽慰道。
说话间丫环送进来一碗燕窝粥。红色的燕窝粥在师傅的巧手点缀下让人觉得格外有食欲。
“老夫人，这是我之前吩咐小厨房那边煮的血燕粥，您尝尝看味道如何？”秦妈从托盘里拿过碗递了过去。
“天天都吃燕窝粥，味道还不都那样。先搁那儿吧。”叶老夫人的语气恹恹的。
秦妈见老夫人的样就明白她心里不痛快。估计是为少夫人生了个女儿的事发愁。她挥手示意屋内伺候的人退出门外，这才说道：“老夫人即使心里有事也不能虐待自个的身子骨不是。这雪燕甚是难的，您好歹吃一些吧。”
说着重新端起桌上的雪燕粥递了过去。
叶老夫人虽然接过了碗，可也只吃了一小口就放下了，嘴里幽幽叹息道：“叶家纵然富贵却子嗣单薄，只因代代出情种。老爷如此，安儿更是如此。”
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老爷在世时我也只为他生了安儿这一根独苗，心里甚觉愧对于他。也曾几次劝他纳妾，皆被他拒绝。他说叶家人从不纳妾。”
“那是老爷怜惜您才故意说的。您看过哪个富贵人家不纳妾的。”秦妈在一旁笑着说道。
叶老夫人摇了摇头，“你错了。我也曾像你这样想过，为此还特意查了下叶家族谱，发现叶家史上确实从未有人纳妾。后来问过老爷才知并非祖训要求如此！”
“可这跟少爷有什么关系？即便少爷只娶少夫人一个，也不代表少夫人只会生小姐一个呀。恕奴婢多嘴，您是不是多虑了？”秦妈想了一下后才小心地问道。
叶老夫人以手撑额靠在桌上，语气里充满了无力感，“安儿媳妇也许以后还可以再生个十个八个的。可经过这次的难产安儿怕是不会让她再生了！若非如此我又何必自寻烦扰。男孙珍贵，女孙也可爱。凭我叶家的家业，就是再生个百十来个孙女也是娇养的起的。我只是忧心若无男孩叶家香火由谁继承，这百年基业又由谁承担！我只恐将来百年之后无颜见列祖列宗啊！”
是啊，这自古都是生儿承家业。女孩再好都是要外嫁的。外嫁？想到这个词，秦妈的眼睛亮了一下。如果不需要外嫁呢？
“老夫人，奴婢倒是有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什么该不该说的，有话你就直说。你我几十年的情谊，我何时当你是个下人过？坐吧，现在又没有外人在。”
秦妈高兴地道过谢后在老夫人的身旁坐了下来。但她也紧守下人的本份，只一半的臀部碰到椅子。
“奴婢以前在家乡的时候曾听过一种说法，叫招赘。”
“招赘？你是说……”叶老夫人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惊讶。
她还真忘了世上还有招赘这么一回事。平常的富贵人家哪户不是三妻四妾，即便没有嫡出的孙子，这庶出的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这若不是秦妈提起，自己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
“这招赘固然是一种法子，可好男儿谁愿意当这上门女婿？就怕到时候招来的是一头白眼狼啊！”
即使知道将来可以招赘继承香火，也依然缓解不了叶老夫人心里的忧虑。
秦妈听后心道：老夫人这是关心则乱啊。她用手测了测桌上的茶壶，发现还是温的，就给老夫人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
她笑着说道：“您啦，只想到招外来的，怎么就忘了可以招自家养的啊！”
“自家养的？”叶老夫人先是听得一头雾水，随后又恍然大悟道：“你是指领养一个？”
“是啊。您想想看，这自小养大的总归是知根知底吧。两人又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深厚。再说，对外我们说的是养子，如若到时不成，那再外招也是可以的。您说呢？”
听了秦妈的一席话，叶老夫人思考了一番甚觉可行，心情这才稍稍好了一些。
“也只能如此了！若安儿媳妇能再生一个那固然是再好不过；若是……”叶老夫人眼神晃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到时我会跟安儿商量领养的事。”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慎重地叮嘱了一句：“不过，领养的事切不可向外透露分毫，我怕被有心人乘机装了空子。”
“老夫人您放心，奴婢懂得轻重。”秦妈赶紧起身低头恭敬地回道。
“嗯，那就好。”叶老夫人起身站了起来，“你现在陪我到芯园那边走一趟吧。之前安儿媳妇生产我没去尚可推脱身体不好，如今再不去看看怕是说不过去了。”
秦妈看了看天色忙阻止道：“老夫人，您还是先用膳吧。您看现在都已过午时了。”
叶老夫人想到了自己的身子骨，心想确实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也就答应了下来。
就在秦妈准备吩咐下人备膳之时她又叮嘱道：“无须再准备其他的，就刚才那碗血燕粥就行了。”
看着秦妈不解的眼神，她淡淡地解释道：“雪燕价值千金。这小小的一碗血燕粥可抵平常百姓一年的吃食。叶家虽然富裕可也不能太过铺张浪费。有那闲钱不如用来救济贫苦百姓。”
秦妈听后甚为感动，“老夫人果然菩萨心肠，事事想着贫苦人家。”
“世道艰难，能帮则帮。但愿有朝一日人人都能安居乐业，不为饥饿所苦。”叶老夫人说着叹了一口气。“对了，这个月的施粥日再增加两日，算是替这个刚出生的孩子积点德吧！”
“老夫人慈善！对了老夫人，大恩寺那边是否也添点香油钱？”
“嗯，添三百两吧。就从我的私房里拿，算是……我对她的一点心意吧！”
秦妈明白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刚出生的小姐。
“奴婢知道了。那奴婢现在去吩咐厨房给您热一下血燕粥。您先去塌上躺会儿，好了我再叫您。”说完，秦妈扶起老夫人往塌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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