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和好后的第一晚,黎洋睡得并不安稳。
他的梦里塞满了有关沈聿白的种种,零碎的片段混乱,上一秒还在饱尝分手的痛苦,下一秒就变成了破镜重圆的欢欣……一直到窗外的风声愈发呼啸,远方海域传来鲸鱼空灵的歌唱声,黎洋才从重重梦境中醒来,极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他茫然地盯着天花板,迟钝地想了一会儿,又举起手到眼前看。
那枚沈聿白亲手给他重新戴上的淡金色戒指此时正牢牢卡在他无名指的指根。
黎洋的心跳一点点加速,他揉了揉眼睛,按开了灯,坐起来把那枚戒指反复摘下又戴上,确认这不是在做梦。
床头柜旁边放着盒牛奶,下面压了张便签,黎洋凑过去拿起来看,见便签上的字迹格外熟悉:
“小羊,睡醒给我发消息好吗?想和你一起吃早饭——沈聿白。”
字迹末尾还画了颗潦草的爱心。
短短几句话,但黎洋盯着那张便签看了好久,于是刚刚还在梦境与现实间游移着自我怀疑的心一下子就在这几行字中尘埃落定。
他轻轻舒了口气,确认,是真的和好了。
是沈聿白亲手给他戴上的戒指。
是沈聿白亲口说什么都没关系。
黎洋的心口热起来,将戒指与便签一同攥在手里。他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因为他知道这一次的和好不会像以前那样睁开眼就变成泡沫消失,这不是做梦,是他们真的重新又在一起。
写便签这种事沈聿白一直都很爱干。
以前在《山野》剧组时,两人刚开始谈恋爱,有时候早上黎洋没有戏份,沈聿白不舍得黎洋一大早就起来去看他拍戏,于是就哄黎洋说多睡两个小时的话,醒来就可以看到他留的便签了。
便签的内容也很简单,通常是生活上的关心或是一些坦诚的情话,黎洋无一例外地照单全收,会仔细把这些东西收藏起来密封好夹在自己的日记本里,久而久之就攒了厚厚一沓子。
他翻开日记,上一张便签的日期还停留在两个多月前。
黎洋安静地将新的一张放进去,端详片刻,眼里蕴出些笑意。
眼前这张画着潦草小爱心的薄薄的纸仿佛是一道坚固的桥梁,一下子就将这段中断的恋爱重新联系在了一起,始终环绕在黎洋心头的那股不真实感终于在这些只言片语的字里行间消散。
今天上午是休整时间,节目组没有安排拍摄任务,有充足的时间可以用来休息。
尽管昨晚因为情绪跌宕起伏而失眠到凌晨,但黎洋并没有睡很久,他抬眼看了下表,发现才刚刚八点。
想到沈聿白便签上的话,他一边洗漱一边给沈聿白发了消息,告诉沈哥他已经醒了,要一起吃早饭吗?
沈聿白回消息回得很快,像是一直在等待一样。
“好,那你在房间等我。”
黎洋放下手机,没几分钟,他刚擦完脸,房门就被人敲响。
沈聿白站在门外,手里拎着几个从餐厅拿来的早餐袋子,正靠着门边看他,其实没什么表情,但就是能看出来神色中的愉悦多到要溢出来。
黎洋对上他的眼神,像是被对方眼里的直白与坦诚烫到一般,立刻后退了半步,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摸了下鼻梁,觉得自己脸上没擦干的水珠在这种注视下立刻就会蒸发掉。
“沈哥,你快进来。”
反应过来沈聿白还等在外面,他赶紧侧过身让人进到房间中,又向前几步越过沈聿白去关门。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黎洋听到身后有一声纸袋落地的闷响,是沈聿白随手把拿的几袋早餐放到了旁边的矮桌上。
而后这人松了松袖口的扣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很轻而易举地就攥住了黎洋的手腕,将人挤在门板前。
淡淡香气从沈聿白的领口传出,在体温的挥发下丝丝缕缕萦绕着黎洋的鼻端,黎洋心脏重重跳了两下,有点恍神,意识到沈哥换了新香水,好甜腻好暧昧的味道……
沈聿白的指腹擦过他红润饱满的唇瓣,很轻地询问了一声,“可以吗?”
黎洋下意识问,“什么?”
于是沈聿白又重新问了一遍,“可以亲你吗?”
这人凑得更近,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假难辨的委屈,“我们之前约好的,还记得吗?”
成为男朋友就可以接吻。
沈聿白没有再等他回答,而是直接抬起他的脸亲了下去。
“黎小羊,我没有耐心了,我已经等得足够久了。”
沈聿白这人的接吻风格与他本人看起来并不太搭调,黎洋曾经以为他亲起人来会是风流温柔、绵长缱绻的,但等真尝试之后才知道,这人的吻分明极具侵占性与控制欲,复合之后尤甚。
接吻的时候沈聿白会按着他的后颈,指腹贴在他颈侧的动脉上,毫不留情地掠夺他的每一丝空气。黎洋在这样的攻势下总学不会换气,每每都等到窒息产生了微弱眩晕感才挣扎着偏开头,再气喘吁吁地用那双睫毛都被眼泪浸湿的漂亮眼睛盯着沈聿白看,虽然这样通常会换来下一个更激烈的吻。
直到黎洋的舌尖都开始发麻,沈聿白才大发慈悲地放开他,原本桎梏着他后颈的手也放轻了力道往前收,指腹印在黎洋脸颊上,能很清晰地感受到皮肤下滚烫的温度。
长久以来的等待终于落到实处,沈聿白闭了闭眼,没忍住又很轻地碰了一下黎洋的嘴唇,这才结束了这个失而复得的黏黏糊糊的吻。
早餐是沈聿白一早从科考站厨房拿来的,这边食物种类并不多,大部分是肉类,青菜和水果尤其缺少,不过巧克力之类的甜品倒是充足,方便大家补充热量和体力。
煎制的薄肉饼香气四溢,三明治中夹着鲜美的鱼肉,纸袋里另外还有几块小蛋糕。
黎洋爱吃甜食,那几个纸杯蛋糕就都放在了他面前,沈聿白站在他对面,低头帮他冲热可可。
隔着热饮升起的淡白水雾,沈聿白很安静地看了黎洋一会儿。
分明这个早晨与他们过去在一起时相处的每一个早晨没什么两样,但因为失而复得,现在就美好得如同梦境。
察觉到沈聿白的视线,黎洋抬头,有些迟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沈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