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 娇软美人的继室之路 - 赵安雨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那晚纪慕云翻来覆去,天蒙蒙亮就醒了,听着冬梅出门,菊香去提早饭,胡富贵家的用大扫帚打扫庭院。她慢慢起身,穿好衣服,从攒盒拣两块点心就着温水吃了。

过不多时,院门传来熟悉的脚步,曹延轩满脸喜色地进了卧房,“这么早就起来?”

他.是做了父亲的人.大概已经猜到了。纪慕云脸颊比朝霞还红,“平日也是这个时辰。”

他握住纪慕云胳膊,关切地低声说“哪里不舒服?”她垂着头,“妾身也不知道。”

曹延轩便放下心来,小心翼翼把她扶到床边,抚一抚她肩膀,冬梅忙从银勺子摘下大红色幔帐。之后曹延轩到门口咳一声,带了一位须发皆白的大夫进来。

范大夫是新进住进府里给七太太看病的,在妇科很有名,曹延轩直接请了过来,隔着帕子按住从帐子里伸出的雪白手腕,略顿了顿,便说“恭喜,恭喜,如夫人是有喜了。”

尽管知道“纪慕云是谨慎稳重的性子,既告诉自己,就有了六七分把握”,曹延轩依然满面喜色。

“好,甚好。”他笑着在床前走两步,看看低垂的帐子,“可知道,什么时候?”

范大夫摇头晃脑地,“从脉象看,不到两个月。恕老朽鲁莽,想问一问如夫人的起居。”

帐子里的纪慕云按捺住喜悦,细声细气地叫冬梅的名字,冬梅探身进去,不多时答:“姨娘小日子上月便没来,因偶尔有长短,没敢多想。这个月大夫月初把脉,没说什么,姨娘便没敢提,又赶上中秋,本想过了节,再”

有七太太这位缠绵病榻的主母,府中医生不断,主子们每月把平安脉,姨娘偶尔也能沾光。

范大夫面色和蔼,“如此便是了。月初时候尚短,诊不出是常事。”

曹延轩是有经验的,问清“饮食起居需要提点的”,便送了礼金,命小厮把大夫送出院子,回来扶住她胳膊,柔声问,“可有不舒服?

喜悦像潮水一样把纪慕云湮没了,胸中既有尘埃落定的踏实,又十分庆幸:不用再服侍七太太了。

面前女郎腹中怀着自己的骨血,曹延轩的心亦比绸缎还柔软,在她耳边问“想吃什么?可想用什么?”

不知怎么,她颇难为情,伏在曹延轩肩膀不吭声,后者温柔地抚摸她背心,仰头盘算:“今天是八月二十一日,两个月.孩儿大概明年四月出生。”

一个像他、也像自己的孩儿纪慕云脸颊发热,在他宝蓝色长袍蹭一蹭。

两人温存片刻,冬梅喜滋滋地在门口蹲了个福,“给老爷道喜,给姨娘道喜!早饭提回来了,姨娘是在外间用,还是端进来?”

她想了想,卧房吃饭会有味道,便说,“还是去次间吧,爷,您吃过没有?”曹延轩心情大好,随手摸出一锭银子抛给冬梅,“在你这里吃吧。”

冬梅欢欢喜喜地接了,服侍纪慕云穿鞋,搀住她胳膊。纪慕云不太习惯,看他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便任冬梅扶着,小心翼翼在西次间的四仙桌边坐定。

拌三丝、醋拌王瓜、切开的咸蛋,菊香见她出来了,把红枣粥和双色米糕端出食盒;过了片刻,朗月把曹延轩的饭也送了过来,一碗热腾腾的荠菜三鲜馄饨,一碗油汪汪的羊肉汤面,一碟酥炸油条,一碟椒盐鹌鹑蛋,一碟酱牛肉,一碟虾油王瓜,一碟豌豆黄,另有四色用银螺蛳盒盛着的酱菜。

纪慕云拿起乌木箸,却见曹延轩皱起眉头,把馄饨端到她面前,扬声叫朗月:“把紫娟叫来,还有谢宝生家的。”

她的饭菜不够丰盛?纪慕云看看他,曹延轩夹了牛肉,放进她面前的小碟里。“你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多吃些。”

吃过饭撤了碗碟,立在屋檐下的紫娟两人进屋来,给曹延轩请安。

曹延轩端着热茶,直截了当地说“你吩咐下去,平时无论我在不在,双翠阁的饭食按照我在时的例,送的勤快些。纪姨娘有喜了。”

紫娟忙答应了,又给两人道喜。

曹延轩又说“按照于姨娘的例,把院子里使唤的人配齐了,找老成妥当的。”

这回答应的是谢宝生家的,机敏不失稳重地建议“算算日子,姨娘应是明年春天生,产婆、奶娘得提前请回来。老爷,针线房那边,得准备姨娘过冬的衣裳和少爷的小衣裳。”

曹延轩应了,“按府里规矩办,缺什么吃的用的,府里没有,从我的库里拿。”

紫娟答应了,不动声色地悄悄瞥纪慕云一眼,谢宝生家的也目露惊讶,纪慕云垂着头,假做没发现。

说了半晌,曹延轩觉得差不多,令两人自去忙碌,对纪慕云说:“你歇着吧,我去一趟正房。”

她习惯地想起身相送,被他笑着按住肩膀,叮嘱冬梅“好好服侍。”

相比双翠阁,正屋气氛就沉闷一些。

今天暖和,次间捎间窗子敞开着,新鲜空气随着秋风涌进室里,把熏香的味道一扫而空。七太太靠在窗下一张铺着软塌的贵妃榻,边晒太阳,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女儿说闲话。

“敏姐儿明年三月嫁,你五月嫁。”七太太拉一拉搭在腿上的大红湘被,“她后年生了孩子,你也差不多怀上了。”

曹家和花家约定,珍姐儿先嫁过去,后年及笄再圆房。

正在母亲梳妆台挑拣首饰的珍姐儿娇嗔地放下东西,推推母亲手臂,“娘~”

七太太笑道:“哪家姑娘不嫁人?哪家姑娘不生孩子?娘也是你这时候过来的,你和你弟弟都这么大了。”程妈妈和几个大丫鬟都笑,两位姨娘也笑。

珍姐儿嘟着嘴巴,不说话了。七太太又说:“到时候啊,你们前后脚怀上,孩子生下来一起长大,姑舅老表骨肉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就跟我和你舅舅似的。”

舅舅从小护着娘亲,娘亲也心疼舅舅。舅舅家生意不好,庶弟庶妹又多,日子过的紧巴巴,娘亲逢年过节、舅舅舅母生日送重礼过去,又给表哥表姐做面子,珍姐儿是看在眼里的。

珍姐儿连连点头,“娘,您放心,我会和敏姐姐亲亲热热的。”

七太太笑道,“还有旭哥儿。旭哥儿是个有出息的,你舅母说,夫子夸旭哥儿勤奋,成了亲也不分心,每日认真读书。你弟弟若是像旭哥儿一样就好了。”

珍姐儿吐吐舌头,想起自己的未婚夫,父亲评价“天资不错,不够勤奋”。舅舅家还有两名庶子两名庶女,珍姐儿随口问:“那,齐哥儿林哥儿呢?”

七天太一晒,“那两个才多大,且看不出来呢。你啊,就跟着旭哥儿敏姐儿好了。”

言下之意,庶女庶子就不用管了。有严太太做嫡母庶子想出头,并没那么容易珍姐儿是明白的。

七太太又说:“你舅母今早送信,你舅舅快痊愈了,过几日就过府来。到时候我得劝劝你舅舅,再考一科就算了,中了固然好,没中就别费那个劲了,回来把家里的生意管一管。你表哥都成亲了,总不能当了祖父,再一年两年的考个没完没了吧?”

却没提同样备考的曹延轩。

正说着,院里传来小孩子的欢叫声,母女俩从窗中张望,见到曹延轩踏进院门。正和两个小厮捉虫子的宝哥儿大声欢呼,扑到父亲怀里。

曹延轩笑呵呵地拎着宝哥儿,一路到了正屋,坐到临窗大炕上,拉一拉衣裳下摆,和蔼地问七太太“今日可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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