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缝合

34缝合

◎抱抱，抱抱，抱◎

“你为什么,不说话？”小怪物着急得眼珠直转，粘着眼泪的睫毛一抖一抖的，“是我不够,漂亮可爱吗？”

“为什么，要犹豫？”

小怪物发出三连问,额头顶到人类的脸上,焦急地蹭了蹭。

它的脸凑得太近,两“人”的呼吸交错在一起，沙星末感觉晕乎乎的。

就像之前闻到的那股植物的香气，他沉迷其中,又慌乱无比。

他还是说不出口，那句喜欢他说了无数次，但那是对着一只不会说话的怪物,而不是这样一个漂亮又生动的人形。

就好像，它真的是人了。

“我......”他像失去了语言能力,张口闭口只能发出单个的音节。

小怪物更焦急了,它借助藤蔓的力量，一把将人类圈在怀里：“你，不许，不喜欢我。不许。”

它头埋在沙星末的脖颈上,眼泪把衣服弄湿了一大片。

沙星末垂下眼,瞥到它手臂上的那圈可怖的缝合线。

也许因为手臂的主人太过用力地拥抱，那圈伤口已经裂到半个手掌那么开了,

他缓慢地擡起手臂，覆在小怪物的背上。

“我没有不喜欢你,”他手一下一下地捋着它背上的头发,“但是,有很多东西，你不明白。”

沙星末推开它的肩膀，让它的头正对自己的双眼。

小怪物的脸已经跟花猫似的，布满了泥巴和泪痕。沙星末指腹轻触在它的眼尾处抹了抹，又移动到脸颊处，帮它擦去睫毛下的眼泪。

他专注地凝视着这张脸。

“我不想伤害你。”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配不上这么沉甸甸的喜欢。

“所以，现在我没办法回答你。”

小怪物的嘴角向下抿起，眼眶更红了。

“你要成为人，就不能把自己和......这个‘结晶’相提并论。”

沙星末捉住小怪物的手，放在掌心处，用两只手握住。

“人会喜欢很多东西，活的，死的。但人如果喜欢人，那就不一样了。”他语气柔和，循循引导，“人类对同类的喜欢，有出于友谊的，也有出于亲情的。还有，出于......爱情的。”

沙星末艰难地吐出最后那个词。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有想过，喜欢我，到底是出于哪种情感吗？”

说完这话后，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小怪物会明白那么复杂的道理吗？

他略微担忧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而小怪物只是一直抿着嘴，眼泪像漏缝的水汽球一样，一直往外滴。

“如果想不明白，就算了，”沙星末安抚地捏了捏它的手指，“你不需要像人类那么复杂，你只要做你自己。”

“但我是人类，我没有办法——”

“我想要你。”小怪物打断了他。

沙星末还没说完的话卡在半截。

“你说的，我不懂。”它反握住沙星末的手，头又贴了上去，“但我，不在乎。我只要你。”

沙星末又被怼回了墙上，目瞪口呆地盯着它。

“我只，给你授粉，只喜欢你。什么情，都无所谓。”

它说着，腰部的横截面处，那破破烂烂的碎皮之间突然钻出一根两指宽的花蕊——

“你你！”沙星末瞬间涨红了脸，像只虾仁一样往墙角拼命蜷缩，“你干什么！别过来！”

那根花蕊停在他膝盖处，打招呼似的对他左右摆了摆。

还好，花药是扁的。

“你的花那个头不是没了吗？？为什么还会留下这个！”

沙星末崩溃地抓着头发，一看到这个东西，之前的记忆就涌了上来，他又回想起授粉时的感觉，浑身的皮肤都开始发烫。

“这个，很重要。”小怪物认真道，“对你，也很重要。”

“对我有什么重要的！你快把它收回去！给我收回去！”沙星末抱着头，一只手又使劲扯了扯衣领，把光溜溜的身子遮得严严实实。

小怪物歪了歪头，遗憾地收起了它的小花蕊。

人类的确很复杂，明明很兴奋，却又很害怕。

人类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