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 十善 - 二月梢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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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看似毫不相关的几件事,却让萧时善听到了心里,今年的江南科考舞弊案在十一月初的时候被揭露出来,皇上已经派人去调查此事,两位考官被革职查办,由刑部的人押送进京,此事牵连甚广,又有言官向皇上进言,要对此次中举的江南学子进行复试。

此事在江南那边闹出多大动静不得而知,但至今还没有定案,想来还要拖上许久才能尘埃落定。当初此案先是被人压了下来,后来又突然爆发,到如今愈演愈烈,这里头牵扯的可不仅仅是下头的几个考官。

萧时善曾猜测此次科考舞弊的背后有蔡阁老插手,毕竟能有这么大能耐的人不多,只能往上去猜,而主考官方献平又与蔡阁老有乡谊,倘若朝廷之内有党派,那方献平无疑是蔡阁老这一派的。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往蔡阁老头上猜也是相当合理的,当然真实情况如何,萧时善也不清楚,对此类事情,她多是从各家夫人的闲谈中去揣摩的,可显然她们对朝堂上的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一场轰轰烈烈的科考舞弊案还不如宫里娘娘们的衣着打扮更有探讨乐趣。

转念一想,这也算是一种智慧,对朝廷大事妄加评论,一不小心便会祸从口出,祸及家人更是悔之不叠,须知管住嘴巴,随分从时才是妥善之法。

若不是关系到自身,萧时善也会如同大多数的女眷一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现今听到这些个字眼,就下意识在脑子里多转了几圈。

蔡阁老和陈阁老两家结亲的意外程度大抵跟当初卫国公府和安庆侯府结亲差不多,听到的人头一个反应都会是这两家怎么结上亲了,她这事姑且算是天上掉馅饼,那蔡阁老和陈阁老只怕要从朝堂上论一论微妙关系。

比起这件令人颇感意外的亲事,萧时善更留心曹家的事,听到有人提起曹兴祖,她凝神细听了片刻。

曹家大公子已经没了,如今曹兴祖又死了,曹家恐怕是要绝嗣,可这会儿突然冒出个遗腹子,若能一举得男,不管是从什么女人肚子里钻出来的,以后也将是曹家唯一的男丁。

曹家的男人没有出息,但生的女儿实在有运道。皇上子嗣单薄,早年一直膝下无子,惠妃娘娘却给皇上生了大皇子,后头的二公主和四公主也是惠妃所出,宫里的皇子生出来夭折的不少,活下来的年纪也都还小,虽然皇上一直没立太子,但许多人已经默认将来会是大皇子继承大宝。

蔡阁老在朝中势大,也曾向皇上提议早立太子,只是不知为何上面迟迟不下旨意,但有蔡阁老的支持拥护,且占了长子身份,大皇子继位应是板上钉钉之事。

由此看来,安庆侯府去笼络曹兴祖不是没有道理,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绑上曹家这艘大船,那就是一路畅通,眼看着的金光大道摆在面前,岂能白白错过。

可惜曹兴祖担不起这个福分,帆还没扬起来呢,人就先掉海里了。

萧时善最后一次见曹兴祖还是在玄都观,这是京师香火最盛的道观,吴道长更是勋贵人家的座上宾。

此前曹兴祖选在玄都观见面,张亨也提到过那地方的道士身怀武艺,出手狠辣,道士会些武艺本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后来萧时善听李澈那意思玄都观似乎另有玄机。

听了一耳朵的事儿,仿佛每件事都能扯出千头万绪,却没一个能抽丝剥茧地解开疙瘩,反倒绕成了一团乱麻。

然而此次来成阳侯府做客最重要的收获还不在于听了几桩新奇事儿,在将要散席之时,大伯母王氏终于按捺不住找到了萧时善。

“五姑娘可是许久不曾回侯府了,怎么也不回府来瞧瞧,老太太一直念叨着姑娘,说这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如今已是别家的人了,恐怕是记不起她这个祖母了。”

这话压下来可就大了,倘若萧时善不知道侯府那边有拉拢她的意思,单听大伯母这话只会以为是有意针对。

王氏的确心气儿不顺,要不是老爷让她在其中周旋一二,她是万不会屈尊来跟五丫头搭话。

当初卫国公府要为三公子说亲,还是她先打探到的消息,本想让自家姑娘去争一争,结果被这死丫头横插一杠子,不知是哪里走漏了风声,让她给听去了,还胆大妄为地跑到了净法寺。

王氏擎等着萧时善自找难看,也好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老太太说得对,这t五丫头就是不服管教,就凭她这种丧妇长女的身份想嫁进卫国公府,无异于痴人说梦。

王氏在恼怒之际又觉得十分可笑,没有长辈为她筹谋划策,就算她生成个天仙模样,也嫁不进高门大户,况且陈氏还有意用她给六丫头铺路,将来能给人家当个正头娘子都难,居然妄想嫁入卫国公府。

当卫国公府请了媒人来,要定下侯府的五姑娘时,可想而知王氏那时的错愕诧异,堂堂卫国公府,竟也不挑人的么,还是说国公府的老太太已经病入膏肓,才着急找人冲喜,可即便是冲喜也轮不到她啊。

王氏万万没想到,在各房姑娘当中,会是萧时善拣了个高枝,如今反过头来她这个大伯娘还得主动找她搭话,虽然心里记着老爷的吩咐,但这口气实难咽下,言谈间也就多了几分针对之意。

王氏的话音落下,萧时善已经察觉到身边好几双眼睛看了过来,没瞧过来的,也暗暗竖起了耳朵,她语气焦急地道:“大伯母可要为我在祖母前面解释一番,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前些日子竟病得下不来床了,便是去探望祖母也是有心无力。”

“三少奶奶身子如何了,怎会病得如此严重?”身旁一位三十出头的夫人询问道。

萧时善柔声道:“不过是感染了风寒,也不知怎么的,反反复复一直没好利索,也就是这几天才有了力气。”

这话半真半假,但她确实清减了不少,当她做出眉眼低垂的柔弱姿态时,还真有点弱柳扶风的意味。

如此一说,众人恍然大悟,“难怪前些日子没见到三少奶奶的面,原来是病了。”

王氏狐疑地看向萧时善。

紧接着萧时善又道:“我虽在病中,心里也着实想念祖母,不知我让人送去的人参鹿茸,祖母用过没有,若是用得好,等我有了再让人去送。”

自己病不病的不要紧,祖母身体安康才是大事,她有的要先给祖母送去,没有的也会记在心里,萧时善都要被自个儿感动了,天底下去哪儿寻她这等贤孝女子。

王氏动了动嘴唇,把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别说什么人参鹿茸,就是连根草她都没送过啊,反而是侯府给她送了田庄地契,她倒是收得半点不手软。

离开成阳侯府时,萧时善的马车上多了个匣子,里面不仅有棋盘街上头的店铺地契,还有一千两银票以及一小盒珠宝首饰。

回府后,萧时善让微云将匣子带回了凝光院,自己则跟着季夫人去了呈芳堂,近来她在呈芳堂的时间比在凝光院的时间都长,也习惯了每天去那边走走。

到了年下,下头庄子上的账目单子也送了过来,同时拉来了好些年物,光是分派东西就要费不少时间。

萧时善从呈芳堂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她从园子里绕了条近路,不料一阵风吹来,将灯笼的火光吹灭了。

天黑路滑,此处又有些偏僻,疏雨跺了跺脚,想起不远处有当值的班房,立马说道:“姑娘你等等,我去守园婆子那里借个火。”

萧时善应了声,待疏雨离开后,她往四下扫了扫,提步往前头那边的亭子走去,没走几步路,忽然看到有人过来了,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二嫂蒋琼,身边没有其他人跟着,只有个贴身丫鬟四儿跟随。

“少奶奶慢些走,仔细肚子里的孩子,那史家大郎的赌债已经还清,史姑娘也定下了亲事,不会再攀扯上二爷了。”

蒋琼冷哼了一声,“这史姑娘实在糊涂,即便她有了难处,也该是去求三婶,哪怕她来找我,找老太太,哪个不肯伸手帮个忙,偏求到夫君头上来了,难道连避嫌都不懂吗?”

“少奶奶是说史姑娘有别的心思?”四儿问道。

蒋琼想到在她眼皮子底下,两人有了往来,登时就怒火攻心,“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这一来二去的,若是叫男人起了怜贫惜弱的心思,便是没有也成有了!”

四儿劝说道:“少奶奶且放宽心,夫人不是说了,这些事情都是小事,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地生出来。”

蒋琼今日回了趟娘家,就是想跟母亲取取经,想到母亲那些话,她渐渐平息了火气,抚着肚子叹道:“我如今怀了孕,不能伺候夫君,让桂枝开了脸,也是理所应当的事,省的爷们被外头的女人勾了魂去。母亲说得对,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孩子生下来,至于史倩,早点把人嫁出去就是了。”

萧时善在假山后头听得出神,往日里只当二嫂掐尖要强,不是能容人的,可听着这番话,她才知道原来在这些事上,二嫂看得如此明白。

“话说回来,这史姑娘虽然在行事上糊涂,但要说她跟夫君有私情,我却有点怀疑,若说有心思,我瞧着她倒是对这位有些不同。”蒋琼伸手比了个三。

“少奶奶是说三公子?”四儿诧异地睁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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