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 十善 - 二月梢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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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要做到真正的老死不相往来显然不太可能,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能活活把人压死,但李澈那么说了,无疑让萧时善心里好受了不少,仔细想想也是挺没劲儿的,怎么就要死要活了呢,别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到她这儿反而是越活越回去了,多大的人了还撒泼打滚。

萧时善恹恹地靠在他身上,不再挣扎哭嚷,由着他给她擦脸。

李澈顿了顿手,钳着她的下颌往一边侧了侧,只见她右边脸上有个显眼的巴掌印,看得出用的力气不小,亏她下得了这个狠手。

萧时善也想起了自己扇的那一巴掌,这会子还火辣辣地疼呢,她别了别头,埋到了他怀里,过了好一会儿,她擡眸瞅向他,声音发哑地道:“我刚刚那样跑出来,会不会都被人瞧去了?”

李澈低头去看她,那双水润润的眼眸像浸在水中的两丸黑水银,透着雨洗般的澄澈,只是哭得有些红肿,“旁人只会赞你一片孝心。”

若非萧时善实在没心情,真要被逗笑了,之前在灵堂前哭不出来,转头又哭着跑了出来,可算是把戏做足了,不禁去想,若是他问起来,她该用什么理由搪塞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合适的借口,好在他也没问。

这着实让萧时善松了口气,她放心地靠在他肩上,又嫌不够似的往他怀里挤了挤,“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能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李澈倾了倾身子,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往马车上的抽屉里拿药。

马车里的矮柜共有三层,一层放置茶具,一层备着常用药品,另一层则是丝帕等物。

姿势有些别扭,但萧时善没松手,她这会儿身上没力气,若是松开他,定然会歪倒下去的,这个借口比她的姿势还要别扭,但谁让眼前只有他呢。

为了不倒下去,她努力地往他身前贴靠,不小心蹭到脸颊,登时哎吆了一声。

李澈握住她的肩头,从瓷盒里挑出药膏,将药膏轻轻地抹上去,“这会儿知道疼了,打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留点力气。”

要是还能知道留点力气,就不会让自己不管不顾地跑出来了,那种时候哪会想那么多,她老老实实地上药,微仰着下巴,十分配合。

右边脸上肿烫痛痒,抹到上面的药膏凉丝丝的,离得这么近,萧时善的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搁,左边右边地游移着,转得烦了便直接瞧了过去。

他动作轻柔地给她抹药,萧时善忍不住脸颊的痒意,刚扭了一下脖子,又被他给摁住了,“别动。”

萧时善果然没有再动,等他抹完药松开她时,她鬼使神差地道:“你要不要给我吹吹啊。”

话音落下,李澈偏头看向她,轻轻合上了瓷盒。

萧时善感觉一股热浪往脸上蹿,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冒出那么一句,她抓住裙子解释道:“我……我听人家说吹一下能好得快。”

她一下咬住了唇,还不如不解释呢,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别让他觉得她脑子进水了。

李澈招了招手,萧时善的身体率先做出了反应,身子一倾便把脸凑了过去,她懊恼自己居然如此没有骨气,他一招手,她就凑过来了。

当她要往后退开时,他摁住她的后脑勺,侧头给她吹了吹,“下次再往自己身上打,就自己受着。”

萧时善忙不叠地点头,“我又不傻。”好端端地干嘛自己打自己。

李澈嗤笑了一声,这可真不好说。

萧时善有些讪讪,她这话的确没有说服力,但那也是事出有因,打在她身上,她难道就不知道疼么,现在一想也真是傻得冒烟。

眼睛肿还说得过去,脸上的巴掌印让人瞧了去,就解释不通了,不知道多久能消下去。

最后,李澈和萧时善一起回了国公府,萧时善戴着帷帽回了凝光院,李澈则去了荣安堂,跟老太太说了一下情况。

安庆侯府那边对外宣称陈氏是突发心疾去世的,老太太听了好一番感慨,人老了对生死之事总要比年轻人多些感触,“怎么不见你媳妇?”

“从侯府出来后,她就有些身体不适,我让她回去歇着了。”

李澈这话说得巧妙,不是去之前不适,而是从侯府出来后才身体不适,而侯府里又有什么事情呢,可不正是陈氏的丧礼之事么,这便让人下意识觉得萧时善是在为陈氏悲痛,又或是在侯府操劳累着了。

果然老太太听后直道:“三郎媳妇是个有孝心的。”

老太太能这般想,固然有李澈话里的引导,但也是萧时善往日给人留下的印象起了作用,她可是晨昏定省次次不落,平日里又温顺可人,挑不出什么错来,更何况老太太头一次见她,便是她在庙里给生母的亡灵念经祈福,一身素净的衣裳,双手合十,跪在佛前,如此诚心诚意,实在是孝心可嘉。

由此可见,给人留下一个不错的初次印象有多重要,就是萧时善那次素衣乌发的形象让人过目难忘,老太太才会让人去询问她是哪家的姑娘,当然这只是个引子,但倘若连这个引子都没有,后面的事真就不好说了。

“你既然回了府就多待几日,眼看着快要过中秋了,等过了节再过去也不迟,在家陪陪你媳妇,你一去就是大半年,回了京也不在府里多待几日,亏着你媳妇性子好,若是换个泼辣的,能不跟你闹?”

老太太可t谓是苦口婆心,李澈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见他点头应下,老太太顿时高兴了起来,别人家的事情说过去就罢了,重要的是自家的和乐融融。

“前两日你姑姑派人传了信来,说要来京里住段时间,中秋之前就能到,正好能过个团圆节。”

老太太原先有两个女儿,头一个女儿夭折了,还剩下个小女儿也是千娇万宠地长大的,后来跟着夫婿去了任上,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也就老太太过六十大寿那会儿专门来了一趟。

李澈又跟老太太说了会儿话,才出了荣安堂。

那头萧时善遮遮掩掩地回了凝光院,偏让常嬷嬷给瞧了个正着,一看到萧时善脸上的巴掌印,当即就急了。

“这是老爷打的?这个天杀的,怎么能下得去手!他有什么火竟要冲着你来发,真要把人磋磨死才甘心吗?”常嬷嬷拍着大腿,又心疼又气愤。

“是我自己打的。”

萧时善的一句话让常嬷嬷愣住了,着急地问道:“姑娘……这是为何?”

“让自己长个记性。”如果说三年前那一巴掌没打醒她,这次她就自己扇,让她犯贱!

微云和疏雨面面相觑,常嬷嬷也不敢出声了,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某些事情。

常嬷嬷瞅着萧时善的神色,见她表情平静,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可真要没事,这个巴掌印是哪来的,而且还是她自己打的。

微云和疏雨跟着去了侯府,知道姑娘当时可不是这般平静,让她们感到意外的是姑爷竟然能把姑娘安抚住,要知道她们姑娘犯起轴劲儿来,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好在这种时候不常有,但有那么一次也够吓死人的。

常嬷嬷担忧地道:“姑娘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容易憋坏了身子。”

萧时善看了看常嬷嬷,又去瞅了瞅微云和疏雨,见她们都目露担忧地看着她,瞬间明白她们在担心什么了,她只得说道:“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都围着我,我脸上有花吗?”

常嬷嬷稍微放了放心,打算过会儿找微云问问,“花倒是没有,可这巴掌印可清楚着呢,微云,快把药匣子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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