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 十善 - 二月梢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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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萧时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自认为去萃雅茶居赌龙舟那事做得天衣无缝,他是不该知道的,若是他知道了又怎么可能毫无动静,没有哪个男人会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个赌徒,她自然算不上赌徒,但跑到那种地方去赌龙舟也是够出格的,跟她素日里表现出的端雅贤淑大相径庭。

到这会儿萧时善头一个反应仍是懊恼自己大家闺秀的形象受损,其余后果反倒往后退了。安庆侯府令人诟病的地方太多,她是从侯府出来的姑娘,又是丧妇长女,若是从她身上寻到半点错处,很容易让人质疑她的家教,因此萧时善嫁入卫国公府以来,那是谨言慎行,无论是在老太太和季夫人跟前,还是对着李澈,她都想极力地让人高看一眼,然而努力了许久,却是收效甚微。

从他平淡的语气里听不出他对此事的态度,萧时善暗自琢磨着,要是有事早就挑开了,何必引而不发到今日,再说他都把她带到这儿了,萃雅茶居的事也就无关紧要了,如此一想,便把心放开了。

撇开那点忐忑,萧时善的心神皆被李澈话里的意思给吸引住了,能让他说句赢钱多,那必然是有极丰厚的回报,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分一杯羹。

“不知这谷园是何来历?”萧时善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里面的空间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两边分隔出了大大小小的空间,每个空间的布置各不相同,有点像街边的摊位,但又不卖东西,里头随便一样桌椅摆设都是能说道一番的物件。

“这是前朝的地下宫殿,前朝灭亡后,这里便空置了下来,后来被人发现此地,改做谷园,才有了今日的景象。”李澈随意地走到一处停住了脚。

萧时善跟着停下,往里张望了几眼,发现里头是在斗蟋蟀,比试双方分坐两头,牙郎坐镇中央,正中摆着一张黄花梨大桌,在场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桌上的青花瓷盆。

斗蟋蟀萧时善是听过的,但从没见过这样奢侈的,左边那位赌客擡了擡手,立马有仆人捧出一座象牙雕出的小型楼阁,雕刻细腻精湛,一砖一瓦都清晰可见,亭台之中遍植花草,莺蝶飞舞,柳条随风拂动的弧度都灵动异常,浑然一座仙宫玉阁。

萧时善万万没想到这样的奇珍仅仅是个蛐蛐罐,只见那仆人将那象牙楼阁放到桌上,动作轻巧地打开上面的一扇窗子,一只威风凛凛的金甲蟋蟀一弹腿便跃入了青花瓷盆里。

右边那位虫主则让人拿出了一个金丝蛐蛐笼,把一只青里泛金的蟋蟀放了出来。

那只金甲蟋蟀振翅鸣叫,先声夺人,刚打个照面便开始了激战,双方腾挪厮杀,缠斗得天昏地暗,牟足了劲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几个回合下来,那只金甲蟋蟀被咬下了一条腿,奄奄一息,无力抗争,至此胜负已分。

左手边的男人输了比斗,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抓着两边的把手,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时善看着对方这副模样,心里更添好奇,连象牙楼阁都能当蛐蛐罐,可见是家财万贯,不知这赌注有多大,竟让对方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夫君不下注吗?”萧时善看向李澈,她这会儿身无分文,要不然她也想跟着下注。

李澈道:“赌注只在比试双方之间,其他人不参与下注,想要什么,要自己去赢回来。当然你出的东西,也要对方能看得上眼,才愿意跟你比,算是各取所需。”

萧时善凑近他问道:“那人输掉的赌注是什么?”

李澈看了看她,“今年京师虫市的全部收益。”

萧时善从小在安庆侯府长大,对这些吃喝玩乐的事情也是耳濡目染,京师的促织赛事风靡一时,每年都会拉开场子开局赌钱,斗虫不过是作为一种工具,一只蟋蟀可以卖到二三十万钱的高价,一场促织赛下来,获取的银钱不可计数。

萧时善不清楚一整年的虫市利益有多少,但绝对是个令人惊叹的数字,难怪那人站都站不起来了,可转念一想,这人居然能拿出虫市一年的收益,这得是什么身价。

思索间,萧时善的胳膊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浓郁的香风扑鼻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高耸雪白的胸脯。

“哟,对不住,撞到这位小兄弟了,没把你撞疼吧。”

略微沙哑的声线有着别样诱惑,萧时善循声看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个面罩半截镶红宝石金面具的女人,从露出的半张脸可以看出这是个颇有风情的美人,更惹眼的是她成熟丰满的身段,勒出的腰肢极细,仿佛一手就可掌握,与其纤腰不相称的是她分外丰满的胸脯和臀部。

不说其他人,便是萧时善第一眼看过去也是先落在她那傲人的丰满上,而且女人的衣着大胆,衣领开得极低,露出了大半个胸脯,甫一出现就让在场的男人都往她身上瞅了过来。

人人脸上都戴着面具,往来的宾客少了束缚,眼神也更为大胆火辣,萧时善清楚地看到这女人面上是在对她说话,眼睛却直勾勾地往李澈身上瞧。

萧时善也转头看向李澈,他戴了张白底面具,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身上穿着件玉色蓝边的衣袍,身材颀长,挺拔俊逸,这身衣服只是普通的细布衣裳,毫无纹样点缀,实在朴素得可以,但这样的素净丝毫不显落魄,反而犹如覆雪青竹。

李澈拉过萧时善,温声道:“怎么不说话,撞疼了吗?”

萧时善对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有点不适应,下意识摇了摇头,瞥见对面那女人愈发灼热的目光后,她瞬间警醒了几分,怀疑他这是当着她的面暗度陈仓,实则是跟那女人眉来眼去。

有面具遮挡着,没法探知他的表情,萧时善瞅了t瞅他,心想脸都遮上了,还能招蜂引蝶。

年轻的小姑娘看男人才会只看脸,似杨娘子这般成熟美艳的妇人可不仅仅是看脸,若是萧时善留心些就能发现,她的视线一直往李澈的腰腹间游走,再听到那低沉醇厚的嗓音,眼里的光芒就更盛了。

至于李澈身边的萧时善则被杨娘子忽视个彻底,不是没看到,也不是没瞧出这是位姑娘,但以往的经验告诉她,男人没有不偷腥的,比起他身边那个袅娜娉婷的美人,还是妖娆成熟的肉·体更诱人。

在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杨娘子身上时,李澈直接带着萧时善绕了过去,也将自信满满的杨娘子忽视个彻底,这个举动略显无礼,但在这种地方也谈不上有礼无礼。

萧时善是有点高兴的,一来他没跟别的男人那般围着那女人转,二来他给她这个正妻留足了脸面,要是他真跟那女人眉来眼去上了,把她置于何地。

因着心头愉悦,她不自觉地朝他挨近了些,哪知他不解风情地来了句,“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萧时善脸上微红,偏头一瞧,两人的衣袖果然贴蹭在一起,还真是离得很近,她刚退开一步,手就被他捉住了,“往这边走。”

离开斗蟋蟀的场地,相隔不远处摆满了各色花卉,牡丹芍药山茶,繁花似锦,千姿百态,皆是珍稀品种,除了姚黄魏紫十八学士等,有好些都叫不上名字。

萧时善看得目不暇接,有品茶、辨香、对弈等风雅比试,也有促织,骰子和斗鸡,经过前头那场斗蟋蟀的赛事,她不敢再小觑这些比斗,谁知道背后是何等惊人的赌注。

她看到这会儿也看出来了,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是通过这个途径来获取利益,而谷园这个地方则给他们提供了这样的机会,但想来此地也不是让人随便进入的。

她在心里猜度着李澈此行的目的,总不能是单纯带她来开开眼界的吧,正要开口询问,然而话未说出口,就看到一个男子朝这边径直走了过来。

“可算来了,叫我好等。”

施茂在前头等了半晌,一直等不到人来,直教他坐立难安,望眼欲穿,远远瞧着李澈的身影,立马迎了过来。

走近之后便注意到了李澈身边还带了个人,头戴木制面具,身穿宽松的黑色长袍,身形有几分熟悉,又分辨不出眼前人是何许人也。

施茂问道:“这位是?”

李澈没有给他介绍的意思,拿出一枚白玉梅花坠放到了萧时善手里,让她先去玩一会儿。

施茂在看到那枚白玉梅花坠时,眼睛瞪得老大,差点从萧时善手里抢过来。

萧时善在谷园里转了这么久,一眼就看出这玉坠就是他们用来做赌注的东西,斗蟋蟀的那处用的是银牌子,辨香那处是铜牌子,大小和这枚玉坠差不多。正是因为认出了这东西,所以他把玉坠一放到她手里,她的心都跟着扑腾了两下,他说的玩一会儿,是那种可以下场的玩法吧。

到手的东西哪有再退回去的道理,萧时善既激动又紧张,手里的玉坠却攥得紧紧的,她故作淡定地道:“那我就去玩一会儿了。”

李澈不甚在意地道:“去吧。”

施茂不敢置信地看着萧时善拿着玉坠走了,那是能玩的东西么,他扭头说道:“你这金屋藏娇也太舍得下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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