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魔界
第164章魔界
第二天,师映阳一大早就叫来众人打算回去了。
穆寻看了看远处的绝山。绝山的山峰高耸，在洛川城中这样望过去，很容易就想到自己是身处绝山的庇护下。
她犹豫片刻：“真的不等了吗？”过去了那么多年,她不知道还有多少熟人还活着,只是从昨天的录播里，她看到了师弟的样子。当初那个还很稚嫩，满脸依赖的少年人,如今已经是个成熟大人了。
……虽然看上去有点油滑,但她还是有一种怀念。
师映阳道：“我一刻也不愿等，我的妻子还在魔界等我。”
穆寻随即发现师映阳正盯着自己，那副表情好像在说“我要去见我的妻子，你敢说你不想见你的妻儿？”
穆寻：“……”
她好像也不敢说自己不敢。于是穆寻叹了口气道：“也好。”
一面是亲人，一面是爱人，那怎么着，也是先选爱人吧。想到崔泠,想到孩子,穆寻的目光之中也隐隐带上了光亮。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光景待了那么多年,她此刻仿佛感觉有阳光落在自己的心头，一切都有了向上的动力和期待。
这份动力和期待足以祛除心中的阴影,让她不至于落入黑暗之中,厌恶甚至憎恨这个世界。
闻先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传音道：“她还不知道你就是她的孩子呢？”
师映阳回了一句：“不知道，你也不许说。”
闻先：“……嘻嘻,我知道，我才不说。”
他替穆寻养了这么久的孩子,既是心疼到处找人却苦寻无果的友人,也心疼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此刻看见穆寻吃瘪，他心中当然开心。哼，亲妈又如何？养恩大于生恩，还是自家徒弟跟自己更为亲近一些。
想到此处，闻先便扬起了下巴，趾高气扬，莫名的胜负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看向穆寻的眼神都带着一点不屑。
这目光引得穆寻迷茫又疑惑，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闻先此前一直消耗灵气，虽然他用了沉睡来缓解，境界不如穆寻那样直接跌落，但毕竟体内根基受损，也需要好生将养一阵。这个一阵是对修真人而言，放在凡人眼中，恐怕也会过去好几代人的时光。
几人也不愿冒险，总归还是及早回到魔界，心中才会安稳一点。
至于妖族的事情……这一时半会的也急不来。
虽然明知不该，但祸水东引，这对于魔族人而言，也算得上不幸之中的万幸。至于此后与妖族如何关联对抗人族，还是选择怎样的方式，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对于魔族而言，也算是得到了可贵的发展时机。
几人虽然没有明说，但心中显然是松快许多，连带笑容也多了不少来。只是这一行也多了许多人，除了此前邢望舒带过去的帮手，还有徐贞。
“我们去魔界，你也一起。”师映阳对徐贞道，“现在你还有反悔的余地。”
徐贞一愣，还是点了点头，她已经算是叛出宗门了，留在合欢宗的结果如何可以想见。只是她此前没有料到师映阳是魔尊，陡然得知对方的身份后，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乱得她无暇思考。
只是终于回过神来时，又不禁感慨。
她一个人魔混血，大概此生都要和魔族与人族扯上关系。
只是徐贞身处在人与魔之间的交界，在人族之中从未得到过尊敬。她不喜欢自己的血脉，如同江爽一样。只是江爽彻底地抛弃了自己的血脉，而她的模样让她无法抛弃魔族的那一半，只能尴尬地站在这灰色的交界中，听着旁人的奚落。
去了魔界，会不会也是如此的结果呢？
徐贞捏紧了自己的衣角，她不知道。可是前路如此，她想，自己也只能往前。
再差，也不会比眼下里更差了吧？
师映阳见徐贞答应了，她笑了一声：“不必担心。”
徐贞陡然擡首，但师映阳已经转开了身，去做别的安排了。徐贞久久地看着师映阳的背影，她带着几分忡愣，眼中却渐渐柔软下来。
“不要乱看啊，我师妹有道侣了。”
一旁的邢望舒看过来，拍了拍徐贞。她曾经对人族是不喜欢，对人魔混血的师映阳也没好脸色。甚至一度认为自己的道侣就是那种万里挑一的意外。可是后来遇到了万秀然那种哪怕杀了自己也要造就一具肉身去追求溯星的执着，也看到了储真带来的切实改变。
于是不知不觉间，邢望舒将自己这种偏见也消磨了个七七八八。
以至于现在看着徐贞都透出一股子老年人看年轻人的慈爱。
徐贞点了点头，露出一点苦笑：“我知晓的。她们两个感情很好。我没有想拆散她们……”
邢望舒：“那你是想加入她们？”
徐贞慌忙摇头：“不不不，我就是有些好奇而已。我是个，人魔混血……尊主似乎也并不在意我人族的身份，我……”
邢望舒笑了一声：“她道侣都是人族，她为什么要在意。”
徐贞迟疑道：“那也……不一样吧，爱情是对对方的欣赏，美好的颜色，才学，能力……但是我们这样的……”
她说着，迟疑着将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手指触碰上去的皮肤，都是带着磨砂的感觉，好像是难看的鳞片一样，有时候徐贞都觉得如果是真的鳞片就好了，那好歹看上去是冷硬的，徐贞还可以安慰自己，这是自己的盔甲。
可是脸上的鳞片偏偏柔软得仿佛是新生，不像盔甲，却倒像是伤口，时不时都会拉扯得人感觉到痛。
徐贞也很不明白，为何江爽很喜欢这里，私下无人的时候，她就喜欢盯着自己的脸，会凑上去亲吻或是舔舐。但徐贞其实才羡慕她，她看上去完全是个纯粹的人族，一点也看不出来魔族的血脉。
徐贞甚至还隐隐地嫉妒过对方，江爽可以过着跟普通人相似的生活，从她们那一堆人里走出去后，就很快地融入到了人族之中，没有半分的不自在。
不像自己，就算站在人群里，都像个格格不入的怪物。
邢望舒哎呀了一声：“你管别人做什么呢？你自己的路，不是你自己走出来的么？说起来，比起混血，我更讨厌人族。”邢望舒低低地笑起来，“但我的道侣也是个人族。”
她说完，又看了一眼徐贞：“你是要回去的吧？”
徐贞点了点头。邢望舒笑起来，拍了拍徐贞的肩膀：“魔界欢迎你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