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蒿城水战(二) - 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 - 刀尾汤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40章蒿城水战(二)

第40章蒿城水战(二)

当追击的战船终于接近那一群遁逃的小舟时,他们惊讶地发现目标消失了。

没有熄灭的浮灯浮在河面上,照亮了一艘空空的小船,船的周遭仍旧有尚未平息的涟漪。

仿佛是追逐着屏风上的人影,走到尽头一拉开屏风,发现里面是一具端坐的枯骨。

“人呢?”这句是喃喃。

“中计!”这句是不知道谁发出的嘶喊。

两岸霎时间被火光照亮,江面倒映着火把,被照得像是正在燃烧。

岸上是三千淡河军加上裴纪堂从第五争那里要来的人,林林总总加起来大致四千还多。

烟环雾绕、尘土肆意之间,秉寒弟子们全都傻眼了。

连带着那边要吃人的沈莲儿也愣头愣脑的闭起血口,张有才瞧见了那白衣弟子的所作所为,顿觉大限将至,嘎嘣一声昏了过去……

嬴寒山竟然直接将联络外界的安泰桥给炸毁了!

他们断了人家生路,非要让那群啃菱角的百姓给活活撕了不成,嬴鸦鸦气得一口气儿险些喘不上来,骂破了音:“嬴寒山你要死吗!?人家都是来除暴安良、伸张正义的,你是来这里做混世魔王的不成!”

“除暴安良,也当是非分明,弄清来龙去脉,否则便是为虎作伥。”她垂眸看向了烟尘缓缓平息下来的安泰桥。

嬴鸦鸦指骨捏得格格作响:“你……!”

“呜……”

“……娘亲。”

这件事情尚未掰扯个明白,便见桥头桥尾两处断裂的桥桩又塌了一半,轰然一声,随后,里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好似骨头生生断裂一般,清脆得有些让人汗毛倒竖,义愤填膺的岸边顿时歇菜,纷纷竖起耳朵来。

“我的妈呀,”第一次出来除祟的弟子简直如同惊弓之鸟,手中之剑全然当成了摆设,死死抱在怀里,哆嗦道,“一个恶心的水鬼还不够,这这……这又是什么东西,还要不要人活了?”

那小师弟让嬴鸦鸦给狠狠剜了一眼,顿时收声。

众人心中多少有些没底,但一看到泰然自若、衣带轻飘的嬴寒山,顿觉事情好像也没有那样惊险,毕竟这厮可是掌门首徒,即便是个捡来的便宜货,多年来也总该有些绝学,便不由自主的稍稍放宽了心。

“姓嬴的,”嬴鸦鸦攥着剑柄的掌心微微出汗,“难道你有把握?”

嬴寒山好似只继承了掌门人处变不惊的气魄了,淡然道:“生死由命。”

秉寒弟子:“……!?”

“娘亲!不要打我娘亲!”

“娘……痛,救我……我的手,我的腿都去哪里了,他们为何动不了了?我不想死啊,娘,救救我们……”

两个桥桩不断传来孩童的呜咽之声,有男有女,互相交错在一处如魔音贯耳,好似千千万万个人同时在哀嚎,越来越尖锐,越来越高亢,最后撕裂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尖啸——

“我不要祭桥!!”

与此同时,打颤的沈莲儿难以遏制的仰天尖叫了起来,有些黑洞洞的眼眶缓缓流出了两行血泪,喉间咔咔的异响中,传出了断续的字词:“……孩子,我的……孩子。”

看样子,桥桩里的两个小鬼,便是她被活埋的孩子了。

沈莲儿姿态扭曲的疯狂爬了过去,像是从摇篮中抱起婴孩一般,先后将两个四肢几乎要粉碎的小鬼抱了起来,千言万语,唯有血泪千行。

嬴寒山眸光复杂的看着三只鬼撕心裂肺的哭成一团,蓦地忆起自己从小到大没没爹没娘,记事起,身边便唯有一个面若冰霜的师尊,要知道,师尊再好,也比不过女性对孩子独特的照拂和关怀。握剑的手紧了紧,旋即她扭过头去,依然是一派冷淡疏离的模样。

仿佛方才黯然神伤的人不是她嬴寒山一般。

两只小鬼几乎已成森森白骨,依稀挂着血肉的断臂攀上母亲的脖颈,嗷嗷哭道:“娘!”

这一幕看得人恶心又难受,百感交集。

也不知哭了多久,沈莲儿怀抱幼鬼来到众人面前,歪扭的匍匐在地,狠狠一磕头,有些局促的将掉到地上的眼珠安了回去:“多谢嬴姑娘出手相救,为我母子三人昭雪!我……我没什么大本事,但若是姑娘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提出来!”

“……”嬴寒山见同门面无血色又要作呕,沉默了一下,“不必。”

“姑娘还真是侠义心肠,此恩必报。不过……这个畜生,我要带走了!”沈莲儿露出几排密得吓人的牙齿,狰狞笑了一下,河岸另一边从地下破土而出两条水草,一把将张有才给卷到了地下,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内。

须臾间,这鬼森森的母子三人也一溜烟的滑进了河中,水面咕嘟冒了个泡,就再不见鬼影。

“沈莲儿去哪了!?”

“这水鬼跑了!”

“该死,我们来便是为了除祟的,怎能让这畜生溜走?”嬴鸦鸦猛然回神,拔剑要刺向河中,“张村长还在她手中,这不是有去无回了吗!”

嬴寒山横剑在前,冷声道:“张有才罪有应得,村中祸害因他而起,即便是他回了村,也没命活下去了。”那些平白无故吃了几年饥荒的村民们必要除之而后快。

“带你这丧门星出来果真没好事,真不知掌门怎么会收你这榆木脑袋为徒!”嬴鸦鸦恨不能剑锋一转,将眼前之人捅个对穿,狠狠骂道,“你将泰安桥炸了,以后村民怎么往来?可别告诉我,你不打算在秉寒山修仙,打算来镇中搬砖了!”

这位自小到大都嫉恨嬴寒山是慕渊真人的弟子,因为这个,多次众目睽睽之下对嬴寒山吹胡子瞪眼,十四岁那年……甚至将她推下了秉寒后山的流光寒潭,若非有人相救,她便要驾鹤西游了。俩人这些年你打我,我反击,谁也不让着谁。

嬴寒山并非圣人,年少气盛,更是爱恨分明,面对意欲取她性命之人,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她八风不动的道:“张有才离去,厄运散尽,桥可重修,船可渡河,有何不可?。”

那人气得要死:“你上下嘴唇一碰说得轻松!好好的安泰桥让你给炸没了,村民们……”

“欺辱遗孀,活祭襁褓婴孩,致使一家三口惨死。”嬴寒山冷冷打断,“他们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愚昧混沌,眼睁睁目睹一切发生,人人皆帮凶!”

嬴鸦鸦一时噎住了。

好似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几分掌门的寒凉霸道,更有种说不出的气韵,仿佛那颗心永远都可以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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