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城56

沪城56

苏哲尧听苏冉说庄裕病了,还以为是怎么了，忧心忡忡正准备去打越洋电话，结果苏冉说：“他犯神经病呢,说是移情别恋了一个美国妞,要与我分手。”

苏哲尧那时只是漫不经心笑了笑,“听他又满嘴胡扯，我看就是想试探试探你,看你如今是不是真的信他。”

苏冉眼里又亮起来,笑着去抱苏哲尧的胳膊，“阿尧哥你猜的真准,这和庄裕刚才在电话里说的一模一样。”

苏哲尧摸摸苏冉的头,问她：“现在就这么信任庄裕？”

“嗯。”苏冉点点头,娇羞的样子仿佛还是几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苏哲尧不知道这一桩婚事究竟是好还是坏，他也不敢保证庄裕这条狗能不能改得了从前爱吃屎的毛病,只要没有到那一步，谁也无法窥见天机。

但他由衷地为苏冉的勇敢和宽容感到欣慰。

不过几天，苏哲尧收到庄裕从美国发来的一封邮件,邮件内容很长,主要交代了一些需要他帮忙处理的事务，以及他的病情。

美国的疫情远比报道上的数字要严重许多,美方瞒报了具体感染人数及死亡人数，所以在去美国之前，庄裕从没设想过这一趟会有去无回。

庄裕再三恳求：别告诉冉冉,我害怕她像武汉那次一样，再陪我冒一次险。

庄裕说：如果可以,你就和她说我这几年身边一直还有别的女人，不值得她为我太过伤心。

庄裕还说……

苏哲尧擡手,抹了一手背的眼泪。

他给庄裕打了个电话，那边声音喑哑，庄裕隔着听筒，和他说了不过两句话。

他说：下辈子还做兄弟。

苏哲尧当即打算去一趟美国，无论庄裕情况如何，他需得将人带回来。

那一晚他都没有入眠，晚上接到苏冉的电话还战战兢兢，唯恐她知道了动静要跟着一块儿去美国。

苏冉那时正在庄裕家准备和齐悦一块儿睡，两人白天去看了礼服，这会儿正讨论起敬酒服的款式。

纵然疫情期间不便大操大办，可两家人坐一块儿吃一餐饭是必不可少的，她和齐悦一起选了几个款式，发给庄裕好半天不见回复，便以为他是在忙，又发给苏哲尧问他意见。

“阿尧哥，你觉得是那条抹胸款的好看还是一字肩的那条？”苏冉声音清脆，听得出来还在兴奋着。

苏哲尧鼻尖一酸，说：“两件都好看，你如果喜欢，就都要了，庄裕又不是那种抠抠搜搜的人。”

“就是嘛。”齐悦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两件礼服罢了，大不了你白天穿一件，晚上单独给我哥穿另外一件。”

齐悦压低声音在苏冉耳边说，一句话就把苏冉的脸给说红了。

“你把手机给齐悦。”苏哲尧难得主动提出来要和齐悦通话，后者受宠若惊，接了电话：“苏一？”

苏哲尧小声问她：“冉冉在你那儿？”

“嗯嗯，在一起商议婚礼的事儿，她有点兴奋拿不定主意，我陪着呢。”

“庄裕有信儿吗？”

苏哲尧问的含蓄，因为不确定是不是目前为止庄裕只联系了自己，如果真是这样，他似乎有些承担不起这沉甸甸的嘱托。

他没法将这生死攸关的事情一个人瞒着。

齐悦想起庄裕这段时间的反常，也隐约觉得不对劲，故意拿着手机去外面接，那表情里透着几分女生的羞怯，让苏冉以为是苏哲尧如今想开了什么，对齐悦终于不再那么生分。

反而有几分替他们高兴。

齐悦收敛了音量，问苏哲尧：“我哥在美国是不是出事儿了？”

苏哲尧一向平心气和的人，说话竟有些抖，“他感染了，目前情况不太好，我明天下午的飞机过去一趟，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他带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齐悦想也没想，话就脱口而出。

齐悦和庄裕一向打打闹闹，可感情绝不比苏冉和苏哲尧之间的兄妹情谊浅。

“你留下来安抚叔叔阿姨，还有冉冉……”苏哲尧叮嘱：“这事儿你先别让冉冉知道，庄裕再三要求瞒着她，担心她像上回去武汉一样冲动。”

“我明白。”齐悦吸了吸鼻子：“现在各个国家疫情管控都很严格，庄裕如果感染了，恐怕你去接人回来没有那么容易，你……注意安全。”

“嗯。”苏哲尧轻轻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这一夜都不得好眠。

又想起年初在宣城见到金愿，那时新冠所带来的恐惧都还围绕着武汉，如今遍布全国、全世界，随着庄裕的一封邮件，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来到了他身边。

深夜，金翼收到苏哲尧的连环call，皱着眉头接起来：“喂。”

“是我，苏一。”他开了口才发觉自己喉咙有些干，说话声音略显含糊。

“你怎么了？不舒服？”金翼替金愿表示关系，冷不丁打了个哈欠。

“我没事。”苏哲尧问金翼：“澳城疫情如何？”

“不打紧，我姐好着呢，你放心。”金翼自然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我想听听她的声音。”

“她睡了，最近娱乐场不让营业，还在营业的商铺生意也都很差，每天都想相当于是在烧钱，她跟着老徐想对策每天也挺累的。”

“我知道了。”苏哲尧挂了电话，反复品味金翼口中那一个“老徐”。

实在捉摸不透他们如今是怎样一种相处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