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良心
岑溪已经做好了未来一段时间的计划。
她会帮安苳处理好一切。那三家店运营都十分成熟了,店长们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岑溪打算以后每周替安苳查账,也会派人过去巡店。
直播间请专业的主播过来,继续开播。
至于安秀英那边,会先继续雇佣着徐姨,帮忙照料日常生活,尽到基本的赡养义务,去京城治病的事情要等等再说。
现在安苳才是最重要的。
她做这些,既是保护安苳这么多年奋斗的心血,也是想让安苳放心。她要安苳什么都不用想,放心地跟她去京城,好好养病。
不管是心胸外科,还是心理科,她会请最好的专家给安苳医治。
她抚摸着安苳柔软的发顶,轻声说着:“我现在租的房可能有点小,你看要不要换一个?不过找房子没那么快,可能要先将就一下……”
她平时并不是个话多的人,但凡说话必讲重点,现在对着安苳却温言细语,絮絮说了很多。
还记得去年,安苳那么纯粹地喜欢着她,也是这样絮絮地跟她说话,哪怕她并不怎么搭理。
那时的她满心都是颓丧和逃避,像折断了翅膀的鸟,是安苳接住了她,陪她度过人生中的至暗时光。
现在,换她来陪安苳。
这些天,她一直都没办法忘记,她差点就永远地失去安苳。
再也不想和安苳分开了。
她垂眸看着安苳,眼中满溢着心疼和期待。
但她却并没有在安苳眼中,看到同样的期待。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失去了往日澄澈的光彩,蒙上了一层晦暗的阴翳。
“岑溪……”安苳咳嗽了一声,侧头躲闪开她的视线,只留给她一个侧脸,低声嗫嚅道,“我……我可以不去吗?你会不会生气?”
岑溪微愣,咬了咬唇:“你不想和我一起住?”
安苳浓睫颤抖,受伤的血管还在隐隐作痛。她慢慢握紧手指,艰难地把话说出口:“我只是……只是想自己住。”
“你自己住怎么行?”岑溪皱眉,“医生说你短期内会有一些心脏的后遗症,身边不能没人照顾。”
安苳嘴唇翕动着,低声说道:“我可以请护工。”
“那不一样。”岑溪握住她的手,展现出了十二分的耐心,“安安,我会请保姆白天照顾你,晚上我就回家了,这样不好么?”
她怎么放得下心让安苳自己住?这次的事情,所有的事情,她已经足够自责。
安苳手腕上的血管都肿了,刚才不知道对自己做了什么。
岑溪故作轻松,尽力把自己的害怕和担忧隐藏起来。她没说的是,只有京城才有最好最具包容性的医疗资源,她可以带安苳好好做一下心理疏导。
而且安苳在白石镇待了十几年,可以说这里的一切,不管是风光还是人情,都造就了今天的安苳,换一个环境居住,暂时避开因熟识带来的困扰,对目前的安苳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
好几秒钟的时间,安苳都没说话,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她手指攥紧又松开,感受着皮肤紧绷又放松带来的血管钝痛,然后突然侧过头来,弯了弯眼睛,温声说道:“……岑溪,我们一起回京城吧。”
岑溪心里稍松,勾了勾唇,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下:“那等你再好点,我们就走。答应我,要乖乖的,好吗?”
安苳闭上眼睛,“嗯”了一声:“好。”
一切都在按照岑溪的计划有序进行。
如她所期望的那样,安苳身体复原很快。
白石镇的初春姗姗来迟,气象台开始预告沙尘暴。窗外的柳树抽出第一粒嫩芽时,安苳终于要出院了。
穿了半个月的病号服终于可以脱下了。岑溪拉上窗帘,取出干净宽松的毛衫,蹲在安苳身前,帮她一颗一颗解开病号服扣子。
那两道还没拆线的伤口一点一点袒露出来。两侧的绵软也越发衬得它们狰狞可怖。
那道长的位于胸口正中间,是手术留下的,短的是安苳自己刺的,两刀重叠交叉成一个十字,像是一个标记。
每次看到这两道伤口,岑溪的心都像刀割一样疼痛。
她伸手用指腹轻轻抚过伤口旁边的肌肤,抬头看着安苳,安苳却弯了弯眼睛,握住她的手:“已经不疼了。”
邹琳就是这个时候到病房门口的。
她已经消化了好多天了,每次过来看望安苳都欲言又止。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她也不想刺激到安苳。
但是安苳昨天跟她说了一声,说出院就直接去京城了,她心里失落得很,顿时就坐不住了,想着今天怎么也要问问这事儿。
如果以后安苳在京城定居,她就不能经常和安苳见面约饭了。
岑溪莫名其妙把安苳拐走了,总要给她个说法吧?
病房门关得紧紧的,里面还拉上了帘子,她敲了几下门,里面也没人应。
邹琳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不禁在心里大骂,岑溪是不是人了,安苳都受伤了,还天天做这些事儿,况且这里是医院,能不能注意点!控制点!
反正现在,她对岑溪的敌意又全都回来了——她还当岑溪转了性了,变成了个有良心的大好人,专门回来照顾受伤的可怜朋友,整了半天,什么嘛,根本就是别有所图!
和高中时一样一样的,还是欺负安苳!
现在安苳被欺负得更惨了,天天被占便宜,唉……
她在门口等了一分钟,里面才传来脚步声,岑溪过来开了门,面不改色地侧身让她进去:“抱歉,刚才在给安苳换衣服。”
邹琳瞥了她一眼——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