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 穷凶极恶 - 至紫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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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祁染闻言低下头去,盯了会儿自己的脚尖,“不。”

知雨温言相劝,“为何不可?待到来日落雨,你便可再回来,左右不过几日,那边安全,你去了我才放心。”

祁染望着两个人交叠的影子,沉默半晌,“那你呢,我怎么放心?”

知雨屏息凝视他片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自会保全自己,这二十年间便是如此,你不必担心我。”

“过去是过去,现在不一样了。”祁染倔得很,“我说过,我赖上你了,就算你赶我我也不会走。”

知雨安静不语,祁染再接再厉,“而且你说了,观星看天气做不得准,万一明天不下雨呢?万一我回去过后一直都是晴天,好久之后才下雨,我怎么办?”

片刻后,知雨启唇,字字说得肯定,“不,明日夜里一定会下雨。”

祁染心绪翻飞间,蒙上一层淡淡疑惑。知雨之前明明说过星象只能当做参考,就算他也不一定能说得准,怎么现在又能这么肯定?

又是神明相告?可只有那位神秘的国师闻珧才能知天地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他忍不住抬头问。

知雨垂眸望着祁染的眼睛,繁星点点皆映入其中,“是啊,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祁染心里兜着知雨让他走的事,没有再纠结,“反正我不走。”

“听话。”知雨声音依然温柔,但带了几分不容置喙的语气,“等来日落雨,我会去接你。”

这么久了,祁染也大概摸出一点知雨的性格。他虽然温柔,但很有一套固执主见,有些事情一旦心里做了决定,便轻易不肯松口。

祁染换了套战术,“暗中想对阁主下手的人一定是司内人,既然是司内人,司内有什么风吹草动必然逃不过那人的眼睛。这厢东阁刚出事,我就连着几日不见踪影,再傻的人也能感觉到不对。若是打草惊蛇了,就没那么容易揪出那人了。”

知雨不说话,只是眸色沉沉地看着他,“老郭既能安排人假扮东阁,自然也能安排人假扮成你。”

祁染反驳,“东阁平日里就神出鬼没,身上有功夫,只要在住处弄出点动静伪造有人在即可。但我什么都不会,时时会在司内露面,假扮成我没那么容易。”

知雨不言不语,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

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祁染泄了气,低头不言片刻,终于吐露真实心声。

“我不想走,我会想你。”

片刻后,头顶终于传来一声叹息,“说出这种话,你是狡猾到底了。”

祁染本来就不是轻易说得出温言软语的性格,说这话已经耗尽了他十足十的羞耻心,闻言嘟囔,“狡猾又怎么样,有用就行。”

身体忽然一轻,他被知雨手臂托抱而起,往南厢房中走去,“小狐狸。”

祁染埋着脸心想,唉,狐狸精就狐狸精吧,自古但凡高位者身边总得有那么个人,他就勉为其难当了,免得别人惦记。

“你若是留下,我总是不放心。”知雨理所当然地将他放在床榻上,“除非你让我和你住同一间屋子。”

祁染愣了一下,他们已经做过最亲密之事,但那是两人之间,他暂时还没准备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司内还有其他人在呢!”

知雨蹭着他的脖颈,声音含糊腻歪,“那又如何,司内都是聪明人。我对你的心意昭然若揭,只有你一人后知后觉罢了。”

祁染傻眼,被知雨按着好一顿揩油。

这南厢房原本就是南亭住所,现在...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吧?祁染安慰自己。

知雨替他褪去外袍,又解了头发,灭了几盏烛火,又将香炉里的香点上。祁染看他动作娴熟,狐疑道:“不像是没在这儿住过的样子啊。”

“嗯。”知雨搂着他,合衣躺倒,“无事时,偶尔会来坐坐。”

祁染小声问,“既然是你的屋子,你直接住进去就好了,何必一直空着呢?”

知雨手掌轻拍他后背,“有主之地,本就是留给房舍主人的。主人不在,我怎可擅自居留?”

祁染不说话了,眼神瞟过知雨衣襟,那枚平安扣拢在里面,半点没露出来,“哦。”

他想翻个身,被知雨搂抱着动弹不得,嘟囔道:“那继续留给主人好了,让我住进来干什么。你这么看重那房舍主人,他日若归来,得知这里被我占着了,人家不得生气么?”

“唔。”知雨露出一点思索表情,“的确,那人表面上看着乖顺,心里气性可不小,大约是会有点生气的。”

祁染心道,我现在也很生气。

他忽然很想转过去用屁股对着知雨,但又觉出此招凶险,还是面对面的好。

“那我不住了。”祁染憋闷道:“我搬去和西廊住去,你在这儿慢慢等人吧。”

“那可不行。”知雨轻笑,“好了,不逗你了,那人虽有小脾气,实则是个心胸宽广之人,必定不会找麻烦的,我为他担保。”

祁染又瞥一眼他的衣襟,语气恶劣道,“你倒是了解他,又愿意等他多年,想必很是仰慕他吧?”

知雨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语气悠长。

“仰慕么...的确,只是曾经遍寻不得之时,我也曾恨过他。”

恨?祁染还是第一次从知雨嘴里听到这个字,“你既然仰慕他,又怎么会恨他,这不是两相矛盾了吗?”

知雨看了他片刻,露出一个很落寞的笑容。

“曾经他与我说过,会在乾京等着我。可我终于寻到他说的地方,眼见却只是荒凉一片,连个人影也无。年少之时,我觉得他说谎诓骗了我,许下那样的承诺,却爽了约。人生漫漫二十余载,他大约早已不记得我了。”

祁染听他说的寂寞,心里不禁也难受起来,“许是...许是有什么误会呢?”

知雨定定看了他半晌,摇头,“他真的不记得我了。”

他的眼神那么幽长,祁染看得很是难过,一时心里也顾不上计较了,只想让他开心,匆匆换了话题,“郭叔曾经跟我说过你年少入京,但没说太详细。你如今年岁几何,我都还没问过。”

知雨微微一笑,“二十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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