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这姑娘是不是有些太勇…… - 俺不是雪域暴君 - 若然晴空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152章这姑娘是不是有些太勇……

第152章这姑娘是不是有些太勇……

今年是丰收年景,小农社会一年忙到头就两个事最重要,春耕和秋收,但是今年少了收税这一项大头忙活,官员督促农人收割之后,很快就能腾出手来举办秋日试了。

比起第一次科考的随意,这次的秋日试就显得庄重许多,地点在浮阳高氏大宅的藏书楼中,以书架分隔考场,官员试有百名考生,分上下三楼同时开卷,虞轻就在三楼第二排靠窗的位置落座。

让他感觉分外不自在的是,三楼多是女考生,他前后右侧都是女郎,身上染着淡淡的香气,考场气氛因此显得不那么严肃,倒像是他误闯了女子集会一般。

发卷前他还听女郎们闲聊呢,这个说我只是家中凑数,那个说女子无才是德,还有拖着哭腔说自己平生只读女诫的,都是家中大人叫来凑数,虞轻也不由感叹,为了郡守的位置,却叫这些姑娘出来抛头露面,实在不是大家长所为。

直到拿到卷子,虞轻向来有阅读三遍下笔的习惯,他才阅看到第二遍,一回头就看到右侧那位平生只读女诫的姑娘绷着小脸落笔如飞。

不是,我记得第一题好像是比较难的审计题吧?

说是这么说,虞轻倒也没有急,聪明人看待世界的眼界是不一样的,在他看来,清河郡守的位置很明显不是给普通世族子女准备的,这个位置的详细要求指向也很明显,就是底下一楼考试的琅琊王氏家主。

据说人家族中已经有十几位族人成功过考出仕了,女子数目也不是最低要求的三位而是七位,五位王氏自家的女郎,两位嫁入王氏的媳妇,而一般人就算考得上,也刚好符合全部条件,他有那个本事上手一郡事务吗?林女君会放手让一个毫无经验之人去管理清河那样的大郡吗?

不仅虞轻这么想,一楼正在磨墨的琅琊王氏家主王仪也是这么想的,他信心满满地磨了浓墨,大笔一挥,笔走龙蛇。

虞轻写卷子用了半个时辰,然后自行阅卷了半个时辰,一直到二楼那边有人提前交卷,他才起身,第二个交了卷子,至于下一场的吏目试,他就没有去报名。

出考场时,虞轻看到崔凝白和一些小吏混在一起,顿时欢欣,大步走了过去,先行一礼,t笑盈盈地说:“崔女郎,又见面了。”

崔凝白往里看了看考场,疑惑地说,“考完了?哦!提前交卷?你傻呀你!提前出来不过提前松快个把时辰,要是在里头,可以随时查漏补缺,现在可好了,出来了就回不去啦!”

她那张生动的小脸,表情从疑惑变成恨铁不成钢,又带着一些莫名的亲近,让虞轻心头一动,正待吹点牛皮,就看到里间走出三个结伴同行的女郎,崔凝白脸色一喜,几步迎上去。

“苏姐姐好,苏姐姐今天的裙子好漂亮呀,我看白姐姐笑得最得意,一定是考得很好了,周姐姐也笑了,哎呀,若有哪位姐姐日后做了大官,提携提携凝白就好了,姐姐们都是做大官的料子,可怜凝白考了三回吏目试啦,都没有考到好位置……”

那三个好姐姐马上温柔地安抚起这个可爱又会撒娇的小妹妹来。

虞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等崔凝白拍完马屁,心满意足地回来,看到虞轻还站在原地,马上声音很甜很脆地问他,“飞鱼公子,你考得怎么样呀?我就说你应该迟些交卷的,还是今天的卷子不是很难?好多人提前交……”

虞轻思考了一下,没有回答考试的问题,反而叹气道:“崔女郎,你觉得轻的字飞鱼,是否改成肥鱼要好听一些?”

崔凝白茫然,虞轻苦笑一声,噫!他只是没想到,女官女吏的制度才在这里推行了没有一年,就已经有广撒网多捞鱼逢人便拍马屁的小吏存在了,害得他以为神女有意呢。

那边藏书楼内,琅琊王氏家主王仪对自己极有自信,但自信的同时也不能轻慢,一直待足了两个时辰才交卷,并且人上年纪了总会有些三急问题,连这他都忍住了,没让监考官给自己的试卷上盖个戳,现在考生把那个“中途曾离场”的戳儿戏称为屎戳。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试卷加盖屎戳儿会影响考分,但是落选的肯定会想可能是屎戳的问题,没落选的要是没考上心仪的职务,也会推卸责任,毕竟一场考试下来有几个人真的能称心如意?所以屎戳既是现实问题,也是玄学考量。

王仪撇着腿出来,走得像个螃蟹,虽然很想马上去茅厕,但看到一对风姿不错的世族后辈站在那儿闲谈,顿时说教的老毛病犯了。几步过去,板着脸等崔凝白小心翼翼地问了好,虞轻也出于礼节对他拱手折身后,轻咳一声,恨铁不成钢地道:“考吏目试的?考试在即,别人都在复习功课,你们却还在这儿打情骂俏,若两下有意,应当携手并进才是,怎么互拖后腿?不晓得一寸光阴一寸金的道理!”

崔凝白身段很柔软,马上毕恭毕敬地称是,连打情骂俏都肯认,毕竟能得到王家主教导的人可不多,日后这位做了郡守,倘有个调任的机会呢?这就是在上官面前混个眼熟啊!

虞轻就有些无奈了,好在王仪也就是说几句,这半年时间,他在家里见不得人不温书,只要闲着就会去说教,他还有些意犹未尽呢,但是肚子支撑不住了,勉强又训斥几句,撇着腿儿就走了。

三日后放榜,现在放榜的规矩还有些乱,就是公示在官署墙壁上,有的世族老爷矜持,叫年小灵活的书童挤进去看,也有的年轻人急着看榜,自己往里挤着看的,虞轻在租住的小院慢条斯理洗漱系冠带,来到菜市口官署的时候正好和矜持的王家主一起进门。

王仪还记得虞轻呢,眉头一皱又想说教,但心里又急着看榜,只是对虞轻点了点头,就拨开拥挤的人群去看墙壁上的公示榜,只见郡守那一栏底下三个名字。

虞轻、苏殷娘、王仪。

老头马上遭不住了,前面两个是谁啊?不是,为什么他会在最后一个?不不不,重点是第二个那个很明显吧?不会有父母给儿子取苏殷娘这个名字吧?女的?女人考上郡守官位了?

虞轻其实不意外他能考中,他是会稽虞家宗子,他爷爷是郡守,父亲是郡守,教导他自然也是不遗余力,他对一郡之郡守的权责范围可以说是了若指掌。先前他还曾和陆行争江东联盟盟主之位,惜败后游学四方,更增长了许多见识,他意外的是自己一个外来人员真的能被录名第一。

不多时三人都被请进勃海郡守府中,王仪还是老脸茫然,他左边是虞轻,右边是苏殷娘,人家俩人岁数加一块儿不一定比他大,更何况他还想起来三日前教训虞轻的事了,这会儿脸色很诡异,像是三天没解大便。

苏赫阿那请三人都落座,然后给他们看彼此的考卷,很诚恳地说道:“王老先生卷分近乎全对,只是有一道会计题算错了,这不是大疏漏,通常郡守有辅官属官查漏补缺,而王老先生族中出仕情况满足一切条件……苏娘子则也是卷分近乎满分,但有一项律令题判定不正,而苏氏加上苏娘子本人,也满足所有条件。”

最后他看向虞轻,略有些为难,“而虞公子全满分,但籍贯是江东会稽郡,族中无人在此任官,所以这次录名实在为难,便请三位过来相商。”

虞轻很客气地低头道:“在下游学到此,并未想过得这样重要的差事,大汗不必因我为难。”

苏殷娘则是先想了想,很直白询问地道:“未知殷娘有哪处判定不正?”

苏赫阿那失笑,见王仪一副魂飞天外的样子,暂时好像没有话说,便拿起放在桌案上的考卷,请人递给苏殷娘,说道:“第五题,仆从窃盗判定题,苏娘子判定仆从窃盗坐三年,这没有问题,但又补了一句连坐其家人,现行律法没有此条,阅卷官不明其意,苏娘子并未写明如何连坐,连坐到什么程度。”

苏殷娘便直截了当地道:“是我失误没有写明,此处连坐其家人是指主家驱离窃盗者全家,因为世族用人多用家生之仆,仆人窃盗坐三年,其家人难免不心生怨怼,所以这一家人不再录用,要撵出府门驱离他们,我想将这条写入法案之中,以免有人因此受害。”

堂上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苏殷娘,连王仪都擡了擡头,然后摇摇头。

年轻气盛,想法狭隘了些。

果然苏赫阿那略微摇头,说道:“不提写入法案之事,原法案未有,此题就是不对,此外连坐之事过于严苛了。”

苏殷娘反驳起来,“大汗,奸者藏奸,盗者养盗,乱世不用重典如何行?”

虞轻和王仪对视一眼,都有些茫然,这姑娘是不是有些太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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