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总之，就算是任性……你也该有个度了，阿硝。”夏油杰闷声道。

这句“任性”不管是应对菜菜子、美美子的问题，还是放在幼驯染眼下的立场，似乎都显得有些过于奇异了。

家入硝沉默了一瞬，不解道：“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一步，你还是会说出‘任性’这种话，杰？”

夏油杰轻呼出一口气，苦笑着喃喃：“是啊，为什么……”

“因为我……”

因为，夏油杰这个人已经快要说服不了自己了。

哪怕嘴巴上说一千遍、一万遍，哪怕连桀骜不驯的挚友都习惯了眼下的一切……夏油杰他，终究还是无法忍耐。

或许在无数个平行世界中，他的悲剧离不开羂索若有似无的推手，但是事实上……难道不也正是因为他是夏油杰，所以一切才顺理成章的往下演变吗？

因为从一开始，最先绝望、最先放弃的那个人……只有夏油杰才对。

对于家入硝和五条悟来说，一切立场都只不过是迫于形势的选择。

唯独夏油杰……他相信着，存在所谓的意义。

那是生性冷淡的家入硝不具备、贵为神子的五条悟不理解的偏执、执着。

“杰，说不出来也没关系的。”家入硝看着眉宇间难掩疲惫的幼驯染，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同期三人的最强，只剩下夏油杰了。

他和五条悟都学会了反转术式，甚至之后的领域展开。唯独夏油杰，他的综合素质还停留在意气风发到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现实面前却不得不折腰的高专时代。

夏油杰同样很强，他是特级咒术师，他是千年难遇的咒灵操使，他是一个时代的惊鸿一瞥。

可是，咒术的平衡已经被五条悟和家入硝两个人打破……

孤星自然耀眼……却在繁星中央惘然。

这样的最强，已经无法应对接下来的一切。

一直以来，对于夏油杰来说，浑浑噩噩的吞噬咒灵实在太过糟糕，而挚友的分离比糟糕更加糟糕。

如果不是隐隐有所察觉的五条悟扛着精神疲倦，时不时来闹腾一下夏油杰，恐怕这个一声不吭的家伙又要在沉默中消亡了。

忙于对付羂索的家入硝第一次认知到，哪怕他的力量强到与五条悟齐平，乃至压制，哪怕他站在了最强的位置。

他的确做到了逼迫羂索转移目标……可是他并不能处理好幼驯染日渐下滑的精神状态。

在这一点上，从以前到现在，家入硝从来没有得到改进。

棕发青年于是定定的注视着身前浅笑的幼驯染，用着前所未有的审视。

家入硝恍惚觉得他们好像……离得很远、很远。

正当两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时，咚咚两下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敲门者显然和夏油杰的关系已经十分友善，没有得到回应，就自然的准备自己推门进来。

那一瞬间，家入硝居然难得踌躇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

毕竟他身为特级，还不至于连这点五官敏锐度都没有。门外是他相当熟悉的两个孩子，菜菜子和美美子。

两个少女风格不一的谈笑声细细碎碎的钻入夏油杰和家入硝的耳朵。

孩子的话题总是战场中难得的和平地带，这让这对日渐疏远的幼驯染稍微缓和了一些情绪。

“阿硝，她们都很想你。”黑发特级无奈的笑着，轻声道。

所以，这句话是挽留的意思。

说不出像样的“不要走”这种话。但是，到底是菜菜子和美美子思念着如同天神，将她们带离苦难的家入硝，还是作为幼驯染的夏油杰在怀念他们逐渐流逝的童年？

家入硝并不愿意随意揣测，他只是平稳的应声：“好。”

棕发青年和黑发青年并肩而立，静静等待着门外的双胞胎走进。

一扇门的隔离，光影分割，长大后的他们两个，亦如少年初见。

母亲轻轻推着两人的背脊，将两个内敛过头的孩子凑到一起，又彼此扶持着走过经年。

回忆……就只是回忆。

“好久不见。”收回思绪的家入硝看着满脸惊愕的两个孩子，轻笑着道。

但是，这句话第一个接收到的，其实应该算是家入硝身侧的夏油杰。

夏油杰顿了顿，狭长的眸子含着某种复杂的情绪落在家入硝的脖颈处。最终他还是无可奈何的笑了，就如同少年时期上学背着某个作息糟糕、昏昏沉沉的好友般无奈。

“自作多情”的他微不可察用气声同样道：“……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