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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大人物倾巢出动,徐凤年截杀赵楷(5

第327章大人物倾巢出动,徐凤年截杀赵楷(5)

这本该是杨太岁算出百岁以后自己去力抗天劫的隐秘手腕之一。天底下的拔尖风流子,谁不是各有莫大机缘,各有压箱本领。

长宽俱是不过一丈多的袈裟在升空之后,裹挟出数百丈滚滚黑云,笼罩在铁门关上空。

杨太岁看了一眼远处玉树临风的年轻男子,饶是这位曾经位极人臣又急流勇退的病虎老僧,当下也是免不了有一瞬的百感交集,先前真是小觑了。生在富家人家,很能消磨年轻一辈的锐气,一朝气运递减,大多便是因此而生。当年徐骁踏平六国,功高盖世,是第一个死结。那名女子怀上徐凤年,白衣入皇宫,跻身陆地神仙伪境,一夜成剑仙,再是一个死结。徐凤年不做那纨绔子弟,又是一个死结。徐凤年二十年隐忍不发,如今习武大成,心怀戾气和怨恨,又将本就一直不曾解开的死结系得更紧。

杨太岁缓缓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死结唯有以死解。不过今日还得是你徐凤年先死才行啊。阿弥陀佛!”

徐凤年任由天地之间汲取他的满身气运。

七窍缓缓淌血。

练刀习武以来,之后更有养剑,徐凤年经历过多少次搏杀和涉险?恐怕连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他曾剑气滚龙壁。他曾独力撼昆仑。他曾一剑守城门。他曾一刀杀指玄。

天地之间被数座剑阵和袈裟黑云层层割裂,不断挤压。

不论是离阳还是北莽,就属这一场铁门关外早来的冬雷阵阵最惊人。

杨太岁不顾头顶惊心动魄的气象,在剑气冲斗牛的雷池剑阵中硬生生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便是两丈远。一脚踏地,天地震动,牵连得铁门关坚硬如铁的山崖黑石不断剥落滚走。

第二步距离减小,仍有一丈半。

他接连踏出六步,每一步都在大地上烙印出一朵佛祖莲花痕迹。

黑衣老僧悲悯地望向近在一臂距离之外的年轻人,这六步加上先前那一跺踏,便是真正的佛门“七步生莲”无上神通。

剑阵之内除去显而易见的六朵硕大莲花,更有无数朵小莲花在大地之上凭空出现,如同天女漫天散花,又如同有五百罗汉加持。

那座巨大剑阵摇晃,这一方天地犹如一尊天神在摇晃一只巨大水桶,涟漪不止。

第七步第七朵莲,在剑阵边缘的徐凤年脚下炸开绽放。

杨太岁面黄泛金,也有些萎靡神色,但老僧仍旧坚持递出一掌,越过了雷池剑阵,不顾被守护此方的一柄飞剑割裂手臂肌肤,一掌推在徐凤年心口。

谁都不曾察觉一抹红袍绕出一个巨大弧线路径,飘然而至,来到倒飞出去的徐凤年身后。

两具身躯毫无凝滞地相互穿梭而过!

好似那两位天人出窍神游天地间!

徐凤年咧嘴一笑,体内那棵紫金花苞骤然怒放,然后片片枯萎飘落在无水池塘。

左手春雷刀。

苦心孤诣构建了雷池剑阵。

只是在等这一刻被自己一刀破去!

自从他成为朱袍阴物的丰盛饵料之后,便一直在等这一刻的“反哺”!

失去了一身大黄庭,就像那扫屋迎客的勾当,屋内干干净净,小庙才能坐得下丹婴这位大菩萨。

一臂之间。

徐凤年刀开天门!

他与屹立不动的黑衣老僧缓缓擦肩而过。

雷池毁去。

袈裟飘坠。

漂浮在杨太岁身前的丹婴张嘴一吸,原先色彩不纯的两双金眸越发透澈。

腋下再生双臂!

徐凤年伸手捂住嘴巴,五指间血流如注,慢慢向前走去,先是伪境指玄,再是雪上加霜的借力成就伪境天象,这辈子除非踩天大狗屎后直接跻身陆地神仙,否则就别奢望成为巅峰高手了。

徐凤年望向那边踉跄后退入车厢的赵楷,杀了你小子,再拼掉想要渔翁得利的陈芝豹,一切就值了。

步履蹒跚的徐凤年恨不得陈芝豹此刻就出现在眼前。

拿自己全部气运和阴物丹婴窃取而得的伪境天象,支持不住多久。身如洪水决堤,流逝而去的除了丹婴反哺而来的修为,还有暂时跻身天象境带来的明悟福泽。

这种事情不是借钱,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徐凤年把算盘打到老天爷头上,下一次再想用阴物蒙混过关,难如登天。除非是真铁了心玉石俱焚,前提还得是踏踏实实进入天象真境的阴物肯借,那时候阴物已是与天地共鸣,徐凤年十成十就是一个死字。

本来自己挣来的家底就屈指可数,当下随便扳扳手指算上一算,徐凤年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去北莽,两颗头颅,一颗埋在了弱水河畔,一颗送给了二姐徐渭熊。一身实力,功亏一篑。就算活着离开铁门关,那个从小希冀着成为大侠的江湖梦也就成了痴人呓语。但既然来到这里,铁门关一役,杨太岁必须死,赵楷必须死,陈芝豹只要出现想要做那并斩龙蟒的勾当,也必须得死。杨太岁早就道破天机,死结以死解,他们不死,死的就只能是徐凤年,毁掉的就是北凉基业。任何优柔寡断和慈悲心肠,都无异于自插心口一刀剑。

北凉世子的身份是天注定,徐凤年想逃也逃不掉,但北凉王,则不是徐凤年唾手可得的东西。这个看上去很没道理的道理,徐凤年和徐骁这对父子心中了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况还有很多虎视眈眈的人不断添油加醋,让这本经更加难念。

徐凤年走得不快,抓紧时间去死死握住那丝丝感悟心得,走到白马义从和御林骑军的绞杀战场。脚下就有一具战死的凤字营轻骑尸体,死不瞑目,显然曾经下马步战死战过,又给敌骑斩去了握有北凉刀的胳膊,胸口被战马践踏,血肉模糊。徐凤年蹲下抚过他的眼帘,抬头望去,两百御林军已经所剩无几,战场上越是武艺高强的将领,一旦深陷泥潭,往往死得越快。那些金刀侍卫都已死绝,一个都没能剩下。将近五百白马义从一半仍是骑马作战,一半已经步战许久;六珠菩萨被黄蛮儿和青鸟缠住;符将金甲给一杆长枪的袁左宗拖住;颓然坐在马夫位置上的皇子赵楷,也不知是在等韩貂寺赶至力挽狂澜,还是认命枯等受死。    十几名负伤不轻的御林军甲士誓死护在马车之前。

先前滚滚黑云未能遮住雷池剑阵,许多人都亲眼看到了黑衣老僧杨太岁被击杀的那一幕。历史自古以成败论英雄。没了袈裟的国师大人成为一截枯木,而徐凤年活着走来,皇子赵楷这次持瓶赴西域的下场,显而易见。徐凤年没有掉以轻心,剑阁那边的动静,汪植三千骑对上有何晏两千骑掠阵的韩貂寺,未必能阻挡下将所有赌注都押在赵楷身上的韩生宣,照理说该露面了。只是腰间佩春雷一刀的徐凤年看向北方一望无垠的黄沙:陈芝豹是在等下一场鹬蚌相争?也对,他的耐心一向好到令人发指。

赵楷站起身,看着渐行渐近的北凉世子,平静问道:“徐凤年,你真的敢杀我?北凉真要造反?”

徐凤年没有理会这位曾经参与襄樊城芦苇荡那场截杀的皇子,只是望向在谷口那边跟黄蛮儿打得地动山摇的女菩萨,“赵楷能送给你一只象征离阳王朝的银瓶,我不是赵家天子,办不到。但我能借你北凉十万铁骑,你替我平定西域,我可以留下两万兵马屯守天山南北。这笔买卖,做不做?当然,你得付给我一笔定金,杀了赵楷。造反的帽子我戴不起,西域兵荒马乱到了出现一大股流窜僧兵截杀皇子的地步,我才有理由借兵给你。你要西域得自在,我给你这份自在便是。”

赵楷脸色阴晴不定。

袁猛撕下内衫布条,包扎在刀伤露骨的手臂上,咧嘴阴笑。这才是咱们那个可以让靖安王赵衡都哑巴吃黄连的世子殿下。

一身血污的狠子洪书文依旧停留在马背上,两柄北凉刀,双刀在手,轻轻拍打着马腹。

六珠菩萨不动声色,一次次将黄蛮儿打飞出去,铁门关谷口已是坍塌了大半。

每次黄蛮儿退下,青鸟的刹那弧字枪便会跟上,不留丝毫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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