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109章
“江义云,尚书右仆射，武德二年三月，意图谋反,全家老少族亲,共计三百余人,或抄家，或流放,而江义云直系血亲则全部于武德七月于闹市当街斩首示众。”
江景寒只是又冷笑着讲述过去发生的一桩案子,如此整治酷烈的灭门惨案，于他来说却仿佛只是一段再寻常不过的陈年往事。
听见江景寒还有脸提及父亲的名讳，江渊只是紧抿了薄唇，目光阴沉地看着他,浑身散发着寒冷的气息。
“你的真实身份该是江家的独子江玉吧，当年我只知道江义云的儿子因为体弱多病还未行刑便已提前病死在狱中,却没想到这竟是一出金蝉脱壳的好戏，能做到如此，倒是孤看轻了江义云那个老匹夫。”
回忆结束，他不禁又回过神来,饶有兴致地反复念了两遍他的名字,口吻亦有些嘲讽，“江玉,江渊,真是有意思,为了逃出生天竟连自己的名字都改了,也难怪这些年来孤毫无所察,但为何一定要用渊呢？难不成，连你自己都觉得虽侥幸茍延残喘,却是生不如死，如同一直活在地狱深渊吗？”
“不必冷嘲热讽尽逞口舌之利，成王败寇，如今被你察觉，只怪我妇人之仁，但你不要以为，自己就此高枕无忧了，你为了权势大肆诛杀朝堂忠臣，铲除异己，做过的那些残酷之事，终有一天，老天会以它的方式叫你品尝蚀骨之痛。”
江渊只是又目光狠决道，随后，却又突然以及其温柔的口吻呼唤她。
“绾绾，过来。”
他对她笑得温柔，却在她闻言失神之际，趁她不备突然以极快的身手将她抓了过去，更用掌锁住了喉咙。
手上力度不断缩紧，绾绾不禁露出痛苦的表情。
原来他会武功，他竟隐瞒了自己这么多的事情，他刻意接近自己，只是利用自己报复江景寒吗？
她回想着过去与他发生的一切，那无可挑剔近乎完美印象的巧合初遇，不禁也恍然醒悟过来，然而随着脖颈间越发感到近乎窒息的感觉，她也越发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是越来越感到痛苦难耐。
“绾绾！”
江景寒见状，素来冷酷的脸上不禁彻底慌乱，但依然强忍着紧张不安的心绪，只继续眼神恶狠地看向江玉恐吓道，仿佛要将他挫骨扬灰。
“你若敢伤她孤定会将你千刀万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哈哈，是吗？看你如此癫狂失态的样子，我猜的没错，这女人，果真是你的软肋呢。”
比起他的暴戾愤怒，此刻江玉却是平静坦荡许多，说话时他的脸上甚至还露出一抹肆无忌惮的轻松笑意，只是眼底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悲伤痛楚。
“你说我带她一起死，到地下继续做一对苦命鸳鸯，是不是就能让你抱憾终身，痛苦一世了？”
他只是又继续激怒他道，有时候，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作为江家唯一存活下来的人，他带着仇恨茍活至今，自然再明白不过这个道理，逝者已矣，而活下来的人，却要继续日复一日重复曾经的噩梦。
人终有一死，他不怕死，死于他来说，更像是一种解脱，更何况他的死，能令江景寒永远痛苦今t天发生的一切，只是……
为何他的心还是会感到隐隐作痛呢？
像是被人撕裂了一样，因为谁而伤……
眼神不由又落到了掌下女子的脸上，看着她越来越痛苦的神情，心中竟是感到一丝与惧怕。
自己在怕什么呢？怕她会永远痛恨自己，还是连自己都永远不能原谅痛恨如此卑劣的自己。
一分神，他的手就不由松懈了几分。
“渊哥哥……”
绾绾不禁也又缓缓擡眸，看向他动容道。
时至今日，她还是愿意唤他一声哥哥。
不管他真正身份是谁，在她心里，他也永远都是自己当年认识的那个正义善良，仗义相救的大哥哥。
江渊触及她饱含复杂情义却依然真诚干净的纯洁目光，不禁像被烫到一样，一时间，神情竟是惊慌失措有些失控，仿佛大受打击，灵魂出窍不能自已。
而江景寒何其敏锐，当即便抓住他分神这一瞬间，亲自拔刀刺向了他。
然而这只是刻意引诱的虚晃偷袭，果不其然，江玉连忙躲避抵挡，顾不得手上的人质，江景寒寻到机会，便放弃了对他的猛烈攻击，只是转而将人安全夺了过来，牢牢护入怀中。
随后，他便将她轻轻放了下来，保护在自己与众护卫身后。
而眼下江玉失了绾绾这个人质，江景寒便再没了任何顾忌，于是不禁挥手命令手下对他赶尽杀绝。
“给我杀！”
只听他又凶狠癫狂地厉喝道。
他要将他碎尸万段，让他对胆敢愚弄自己，和自己作对付出应有的惨烈代价。
随着他一声令下，侍从们便一个个向江玉挥刀过去。
“不要！”
绾绾见他命悬一线，不禁神情激动地极力阻拦道，更欲倾身上前，可是江景寒的人此时却连忙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
“江景寒，我求求你，别杀他，我求求你不要杀他！”
眼见着江玉在一众人的齐齐围攻下，已是越来越难抵挡强劲的攻势，仿佛稍有疏忽，随时都能被刺中丧命，她却又挣脱不得，此刻她也顾不了太多了，连忙向他求情道，尽管她也明白希望渺茫，但就算是再小的希望，为了保住江玉的性命，此刻她也还是要尝试，试图去赌江景寒的一丝良心。
“你……你恢复记忆了？”
江景寒只是注意到她对自己的称呼，目光不禁有些惊愕地看着她询问道。
绾绾只是朝他流出了泪，泛着泪光的悲伤的双眸，无声承认了所有，更祈求他的一丝怜悯施舍。
江景寒望着她的脸，目光先是震惊，愕然，随后却又后知后觉般，逐渐染了怒容。
“你想起了过去的一切，却只是为了他而求我！那我呢？绾绾，你把我当做什么？呼之即来招之即去，随时都可以抛弃的一个可有可无的男人吗？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我算什么！难道就连一个将死之人，在你心里也比我重要吗？！”
他不禁又向她怒吼质问道，眸里更是写满了伤痛。
绾绾见自己的求情起到了反效果，非但没有令他动容，反倒越发激怒了他，此刻不禁也花容失色，有些慌乱失神的看着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