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记忆褪了色

第278章记忆褪了色

索兰缓缓地擡起了脸，她神色自若地望着宋妩南，没有惊忧，亦没有想念。

宋妩南沉着脸色，她并不想看到索兰这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就好像索兰丝毫都不觉得自已犯下了过错，反而还要视宋妩南是罪有应得。

阿罗见不惯索兰这般态度，呵斥她道：“大胆！怎敢直视皇贵妃娘娘？你可是奴婢，摆正你的位置！”

索兰略一垂眼，竟是不以为然地回道：“同为奴婢，阿罗姑娘怎就可以如此嚣张跋扈呢？”

阿罗被堵得心口一震，她还欲再说，宋妩南却擡了手，“阿罗，够了。”

“可是娘娘，她……”

“我说够了。”

阿罗只得把怒气生生咽下。

宋妩南沉沉的目光探进索兰眼底，她低声道：“索兰，你见到本宫，竟不觉得震惊么？”

索兰道：“回禀娘娘，奴婢早知娘娘活着，是从邺王殿下的口中得知的，所以，奴婢并不震惊。”

“谢确已是庶人，你不该再称他为邺王。”

“在奴婢心中，主子始终是主子，奴婢牢记着他当初的身份，是因为娘娘撒手离去时，只要邺王殿下收留了奴婢。”

提及当初，宋妩南微微蹙眉，她竟从索兰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丝恨意。

“天昌宫宫女得的瓷碗，可是你送的？”宋妩南问道。

索兰并不辩解，“回禀娘娘，是奴婢送的。”

阿罗在这时瞪向索兰，咬牙切齿，“那药碗上涂了毒，每一个碗上都有。”

索兰淡淡瞥了一眼阿罗，方才道：“至于此事，奴婢便不得而知了。奴婢只是受邺王殿下的吩咐做事，他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果然如此。

宋妩南早已料想到了。

她轻叹一声，同索兰道：“你今日前来本宫这里，他可知晓？”

“知晓。”索兰眼里闪过一丝悲戚，“奴婢觉得，邺王殿下一直都在等这一日。”

宋妩南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

索兰打脸着她的脸色，忍不住道：“娘娘，奴婢虽不知您当初为何要抛下一切远离宫中，可如今您回来了，若还心怀情分，理应去见上邺王殿下一眼，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在娘娘离宫之后的日子实在难熬，可如今……娘娘摇身一变，成了皇帝后宫里最得宠的皇贵妃，徒留邺王殿下一个孤苦寂寥，岂不是太不公平？”

这一番话道尽，宋妩南的脸色煞白。

阿罗不敢置信地看着索兰，她颤声道：“索兰，你当初本是陛下赐给娘娘的婢女，为何到了如今，却要为前太子说话？”

“奴婢从不为任何人说话。”索兰正义凛然道：“奴婢只是觉得他可怜，而娘娘的日子，却要比他好过太多了。”

“他若真像你说的情真意切，又怎会对本宫下这毒手？”宋妩南提高了音量，终于将手里的那瓷碗摔去了索兰的面前。

瓷碗碎成千百片，雷云纹也碎成了粉末。

索兰沉声道：“也许，只有出此下策，娘娘才能想起邺王殿下吧。”

邺王，谢确。

只要一提起这名字，宋妩南就忍不住会回想起曾经往事。

圣人有言，爱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于小。

可黑发白头、岁岁年年、又有谁能真正的无欲无求？又有何人能得偿所愿？

她还能想起自已曾给过谢确的最后一次机会，那时，在她刚刚流了第一个孩儿，曾对谢确的计划感到失望，也曾无比认真地问过他：“谢确，你可愿舍弃所有，与我一起离开这皇宫？”

当时的谢确闻言，有一瞬间的心猿意马，可很快便恢复神智，不动声色地别开脸去，笑道：“阿南怎说起这般痴心梦话了？你我都是皇宫中的人，且我又是堂堂东宫太子，哪里是想走便能随便走的呢？快别再说这些稚气话了。”

纱幔内的宋妩南怔了怔，隔着夜晚的清风，定定地盯着他，问道：“你究竟是真的想要一个孩子，还是舍不得你的地位？”

这话令谢确眼中浮现惊色，擡起头去看她。

宋妩南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哀色，载着些许忧愁色泽，令她在与之对视的刹那不禁感到强烈触动。可她又在这眼里找到了寒渊般的冷，以至于她感觉自已要被吸进那幽黑的瞳孔中。

直到他从容平淡的声音再次于她耳畔响起：“我明白你是不想与旁的男子行那事，我也知道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委屈了你，可阿南，我都是为了你我的日后，只要有了子嗣，你我就再也不必忍受旁人的白眼，从此以后，你我将只有彼此，一生一世，比翼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