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疑心

第239章疑心

宋妩南初次见到谢确时，世道尚不是眼下这般烽火漫天。

那年的她还是奢华粉黛的宋府三小姐。记得当日是身为太常寺卿的父亲，府里热闹非凡，登堂贺寿的人如同车水马龙，宋妩南跟在哥哥、堂姐们的身后跑去花园里头看热闹，那里舞女正挥洒水袖，跳着翩若惊鸿的美艳舞姿。

台下早就坐满了堂客，宋老爷身侧的一位青衫男子令宋妩南怔了怔。

她从没见过他，那男子正低头颔首，恭敬地听着宋老爷耳语。宋妩南当时毕竟年纪小，只管提着手里的小红灯笼去宋老爷面前脆生生地道：“今日父亲寿辰，阿南恭祝宋老爷寿比南山！”

“你这鬼东西，就属你机灵！”宋老爷宠溺的哈哈笑起来，继而要她叫身侧的人：“来，这位是皇宫的三皇子，其母妃与咱们宋家相识多年，于情于理，你可称他一声三皇兄。”

宋妩南看向他，他鬓发黑浓密，眼神中有温润的水泽涌动，唇边溢起一抹笑，连同声音都和面孔一样，是十分年轻而清澈的：“就叫我三哥吧，阿南。”

那淡雅声音滑进耳中，如四月春风。

宋妩南小声嗫嚅了句：“三哥。”惹得宋老爷大笑着指她道：“阿南怎么还害臊啦！”

周围响起陪笑声，宋妩南更是臊红了脸，擡头瞥见他也眉目含笑，却没看她，只是低头点燃了一支火烛，搁置在了他身旁的小桌上。火苗映着他的脸，仿佛青花瓷一样细腻的容颜。

那一年，宋妩南才只有十三岁，而谢确，已经二十岁了。

亦不知为何会做这样一个梦。

宋妩南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许久不曾梦见过谢确了。

明明已经数年不曾与他相见，可梦里的他的模样，仍旧是初见时的意气风发。

宋妩南当年就是被他翩翩君子的姿容一眼迷住。

而如今想来，竟像是前尘往事了。

她轻轻叹息一声，禁锢着她的那双臂膀不由地加紧了力道，躺在她身后的谢隐尚未清醒，含糊地问她道：“怎醒的这样早？是做噩梦了么？”

宋妩南摇摇头，回了句：“没什么，只是忽然睡不踏实了。”

外面还是三更天。

谢隐艰难地撑开眼皮，瞥一眼帐帘缝隙中的暮色，又把宋妩南搂紧在了自已的怀里，他咕哝道：“天色还未亮呢，再睡会儿。”

宋妩南没有做声，脸颊贴在他胸膛，心里想的却都是梦里的光景。

谢隐忽然在这时慢慢地睁开双眼，他像是察觉到了端倪，沉声问她：“你是不是梦见了什么人？”

宋妩南心头一震，当即否认道：“没有，你不要疑心。”

谢隐稍微松开她一些，他转脸看向她，细细端详了片刻，已然是没了睡意，只道：“是谢确，还是江貌？”

宋妩南有些恼火地看着他，不由间抿紧了嘴唇，她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嘴唇，终究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谢隐眼睛也不眨，单手撑着太阳xue，手指勾着她胸前里衣的带子：“他们两个也像我这样解开过你衣衫么？”

他们两个前几日才完成了一场民间婚娶，拜了天地，立了誓言，他这会儿却犯起了疑心毛病，连她过去的事情也要刨根问底起来。

宋妩南别开脸，翻过身去背对着他，不悦道：“我在你之前是嫁给过别人的，你亦不是不知，叫了我皇嫂那么多年，如今却要在意起我的贞洁么？”

谢隐道：“贞洁那种鬼东西，我怎会在乎？只不过是——一想到谢确也曾这样与你欢好过，我就满心怒火。”

宋妩南沉声道：“他没有过。”

“他虽不能人道，可爱抚、亲吻又怎会少过？”

宋妩南喟叹一声：“我与他到底是多年夫妻，你若想一件件都知道，我便一件件都同你说起便是。”

谢隐猛地皱眉，郁结道：“算了，别说了，我可不想听。”

他语调里有愠怒之色，但还是探手把她抱回怀里头，下巴抵在她颈窝里，即为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香气，闭眼说道：“我日后一次也不想听见谢确和江貌的名字，就当他们两个从未存在过，好不好？”

宋妩南眼神黯淡，冷声道：“分明是你一直在提起他们，我又何曾说过一次？”

“可你心里在想。”

宋妩南哑口无言，他的控制当真是令她时刻都觉得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