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用间关中

大雪。

曲曲折折山路上，荒凉无比。

侯景、于标看着一行人朝前走。

纥豆陵伊利刚好走到跟前，他忽然停下来，对着侯景说：“济州，念在你我以前也是同僚份上，给我一刀痛快吧！”

侯景笑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们又不是反复小人，我杀你做什么？”

“你不杀我，我妻子、儿子，在平凉可就要被杀了！”伊利惨笑着说，“明明是你们怀朔、武川帮争权，你们来折腾我们做什么？”

于标大喝一声：“大胆！滚！”手中马鞭就要挥出，侯景却一手抓住，说：“算了吧！”

侯景对着伊利说：“我就是丞相手里一把刀，他砍哪里我就去哪里。你也别灰心，贺拔岳我认识，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不会平白无故杀你妻子、儿子。”

伊利身边的人连忙拉着伊利，往前走。

长安。

侯莫陈悦正在家看着侍女跳舞。

侍卫突然来通报，说有老乡求见。

他好奇之下，通知士兵带客人进来，一看，居然是旧识翟嵩。

分宾主坐下之后，侯莫陈悦问：“明公不是在晋阳为官，今天怎么有空来长安？”

“小弟听说贺拔岳为都督雍、华等二十州诸军事、雍州刺史，我想来关中之时，贺拔公是左大都督，明公是右大都督，明公还在贺拔公之上；那今日，明公是什么爵位？”翟嵩。

侯莫陈悦脸色一沉：“翟嵩，你今日是打算上门取笑本公吗？”

然后伸手拍了一下桌子。

翟嵩却不慌不忙，说：“大丈夫当顶天立地，何必郁郁立于小人之下！”缓了一缓之后，接着说：“名誉富贵，不过在明公一刀罢了！”

侯莫陈悦神色稍缓，说：“不忠不义之事，我侯莫陈悦还是不会做的。”

翟嵩哈哈大笑，说：“明公是个忠义之人，丞相也是很佩服的。”但是他神色也一变，说：“现在贺拔公都督关中，我是替明公不值！”

“天无二日，人无二主。不说其他人，就宇文泰，目前也是声誉日隆，力压明公。试想，以前贺拔岳，可是在明公之下，现在他上位之后，是否会用你？你会不会用一个以前在你之上的人？”

“此乃人情，明公看此次北征，前锋是谁？宇文泰；出使洛阳、晋阳是谁，也是宇文泰。他日，闲置明公还是好的，假如，他们觉得明公碍眼，几个人就能杀掉你。”

“就算明公不为自己着想，也为家里数十口人着想吧！”

恰逢此时，侯莫陈悦的小妾抱着他的小儿子经过，小孩子的嗷嗷哭声，在夜里尤为清亮。

侯莫陈悦不回答，抬眼看着门口。

约莫半刻钟之后，侯莫陈悦开口：“丞相有什么口信？”

翟嵩却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他，说：“丞相没有口信，全在书里。”

侯莫陈悦打开信，却见里面只有寥寥数字：杀贺拔岳，你当关中行台，封侯。

侯莫陈悦叹口气，把信伸到旁边的油灯边，把信烧掉。

翟嵩看着信逐渐燃起来，变成灰，再掉落地上。

莫侯陈悦忽然问：“洛阳有数万兵马，贺拔兄弟在关中、荆州也有数万兵马，丞相打算如何应对？”他停了一下，说：“并州北面，若干蛮族也刚遣送子弟归顺贺拔岳，如何处置？”

翟嵩松了一口气。

他喝了口水，说：“翟嵩南下之时，侯景已挥师北上，想必纥豆陵伊利已束手就擒，北面蛮族，乃是投机之辈，何足为患？”

“洛阳残破，米粟供给七成依仗丞相，主要断其供养，洛阳不战自乱。”

“关中兵马，大部在平凉，丞相只要快速占潼关，塞要道，关中兵何日才能有机会？”

“至于贺拔胜，荆州兵多熟水战，北上争雌雄，未必有可能；况且贺拔胜兵少谋寡，丞相手下侯景、高敖曹、段荣、窦泰等名将，一战可擒。”

侯莫陈悦思索半天，说：“侯景目前已经擒杀伊利了吗？”

翟嵩笑了起来：“坊间传闻，皇上下圣旨斥责丞相，正是因为丞相擒伊利，迁河东之事。此时，恐怕伊利已经到了河东了吧”。

“侯景果然是英雄”，侯莫陈悦大赞。

“问句不该问的，丞相打算如何处置今上元修？前段时间我夜观天象，荧惑入南斗，俗话说，荧惑入南斗、天子满地走。元修大概也大限将至了吧？”

“废立之事，非你我可参谋”，翟嵩笑着说，“明公可修书一封，让翟某回复丞相，以便安排妥当。”于是侯莫陈悦取来笔墨，书写了信函一封。

二人随即商定，事成之后，侯莫陈悦即派出快马前往晋阳禀报，丞相当派出精兵强将到关中协助安定局面。“不如让侯景来吧，此人虽跛脚，但有勇有谋，其他人与之有差距。”侯莫陈悦说。

十数天之后，翟嵩回到晋阳，高欢听到侯莫陈悦愿意归附，大喜。

平凉。

贺拔岳心情颇佳，看着外面漫天大雪，他拉上众人外出赏雪。

“西北虽寒凉，但你看着山，这雪，也是颇有气势！”

“雍州旗开得胜，蛮族一一归附，自然看风是风，看雪赏景。”宇文泰说。

“这次蛮族归附，宇文夏州可记头功！但美中不足的是，灵州曹泥，尚未归附，这就像吃肉没盐，十分无味啊！”贺拔岳说。

“雍州，灵州偏远，曹泥胆小兵少，何足为惧？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进攻我们。所以就算他不归顺，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影响？”

“夏州，收复蛮夷，可是朝廷命令，我们执行可不能打折扣。何况，我们面临晋阳大敌，他日真的在前面厮杀，曹泥在后面骚扰，我们可就被动了！你是一年轻小伙，考虑问题要全面！”贺拔岳厉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