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和曲函霜的谈话结束后,池霏苒发现曲函霜没有带伞,一阵瓢泼大雨突然之间从天而降,把咖啡馆门口供路人闲坐的桌椅都打湿了,店员正冒雨将桌椅搬进室内。
“我送你回去?”池霏苒看着眼下的天气情况对曲函霜说。
“不用了,我再坐一会儿,等雨停了再回去。”曲函霜婉拒了池霏苒的好意。
池霏苒本来不想关注曲函t霜的私事的,可现在她们携手合作,相当于站在同一条船上,她对曲函霜的现状表示关切是理所应当的。
“你这阵子没有去公司?”
她要是去公司的话,也会和去上兴趣班的儿子一样被商崇砚找到,在商崇砚那里就不是失踪了。
曲函霜没什么好瞒她的:“我打算从我原来的公司辞职了。以前是被商崇砚吹捧得心比天高,总觉得现在的公司配不上我,现在摆脱了他的捧杀,我依然觉得现在的公司不是一个对我个人发展最有利的平台。人往高处走准是没错的。”
池霏苒听了曲函霜的话,瞬间就想到了前段时间的自己,也是觉得自己被万克大材小用,限制了发展,才果断退出了万克,以便闯荡更大的天地。
不同的是,她带着孩子,还有霍祈安在她身后照应。
而曲函霜抛下了孩子,同时与商崇砚恩断义绝。
要不是她们的计划需要曲函霜潜伏回去,曲函霜现在大概已经孤身一人远走高飞了。
说实话,她和曲函霜除了这次合作再无瓜葛,跟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差不多。
但是冲着曲函霜知错就改,果决跳出火坑的魄力,她不得不高看曲函霜一眼。
既然这会儿曲函霜不想和她一起同行,就意味着曲函霜想要独处,那她也没必要让自己的好心成为别人的负累,跟曲函霜说了一声再见就走进了雨幕中。
此刻的雨下得很大,其实她完全可以和曲函霜一起,再在咖啡店里多呆上一时半刻,但她总觉得和曲函霜会没有话聊。
该说清楚的,刚才已经说清楚了。
再多说,无非是和对方抱怨同为女人的艰难处境。
痛苦是越倾诉越持久的,会让整个人陷入一种消极的状态,无法冲破现实的困境。
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做,她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自怨自艾上。
滂沱的雨水越过伞沿迸溅到她的身上,将她干净的衣物打湿,让她有股被阴冷气息包裹的感觉,心里十分不适。
什么时候她才能在阳光下畅快的呼吸,不用瞻前顾后,被外界的不良因素的裹挟?
应该快了。
商崇砚倒台以后,她将和一众受害者一起重获新生。
—
一周后,曲函霜的回归果然让商家父子反目成仇。
今天商崇砚跟商庆之吵,明天商庆之跟商崇砚吵,父子俩的矛盾逐渐升级,回回都因为意见分歧吵得不可开交,整个商家鸡犬不宁。
王莉芳时不时会给池霏苒打一通电话,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没有跟她诉一句苦,可几度欲言又止,话音里带着颤抖和哽咽。
池霏苒知道王莉芳过得不好,或者说十年如一日地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也不为过。
池霏苒对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说不出咎由自取几个字,可事实就是王莉芳吃的所有苦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恋爱脑上头,对商庆之情根深种,至今还觉得商庆之是一代豪杰。
王莉芳打电话来是这么说的。
“你商叔叔年轻的时候下海经商,都是诚信经营的。当年国家的食品安全问题就存在严重问题,你商叔叔的企业是唯一一个没有爆出黑料的,可见他的人品。”
池霏苒真的很想说,商庆之当年和政府的关系打的火热,对那些对他做生意有益的人俯首帖耳,没曝光是他应得的。
那一把把保护伞都是输送了利益才撑在头顶的。
商家的父子都一个样,表面是儒家的谦卑有礼,内里法家的杀伐果断,慈眉善目下,一肚子墨黑的心肠。
王莉芳对商庆之的迷恋,都是基于商庆之的伪装下。
池霏苒相当明白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的道理。
只不过当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时,自己也开始犹豫了。
池霏苒挂掉王莉芳的电话后头疼不已,扶着额头,用拇指缓缓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身体上的不适。
太阳穴正胀痛着,她忽然感到有一双手按了上来,连另一侧没有用手揉弄的穴位,也感受到了温度和力度。
霍祈安的手法真的很精湛老练,大概是和中医的同事切磋过,难得有自己之外的人能将穴位按得这样精准。
霍祈安接手后,池霏苒的手自然垂落。
她甚至惬意地将僵硬的脖颈后仰,舒展全身上下的筋络。
仿佛霍祈安为她按摩是应该的。
霍祈安对自己的手法很自信,没有去问她力度合不合适,有没有舒服一点。
或许他的目的就不是解决她身体上的疲乏,而是来解开她的心结的。
池霏苒一般都不对人倾吐自己的为难,一心觉得哪怕是枕边人也没有办法完全理解自己。
可她真的为王莉芳的事苦恼的很久,情不自禁地向霍祈安询问答案。
“你说,如果你最亲近的人在你最脆弱幼小的时候,背叛你投靠了敌人的阵营,像人质一样任由对方羞辱,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却乐在其中。多年后,经过你的苦心谋划,你的敌人终于要走投无路了,但是你的亲人还在对方手里,被对方卖了还在替对方数钱,你会怎么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