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种人?
我是那种人?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江迟曾亲眼见识过。
道德败坏,人性丧失,江迟也曾亲耳听过。
而从茧女口中的“天境雅阁”,他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这里堪比阴森炼狱,比深渊还要危险,是噩梦都难企及的真实梦魇!
“这里表面上是闲云野鹤、悠闲自在的私人休闲领域,实际上却是柳行深控制下的黑暗社交会所。他强迫姐妹们出卖美色,换取各种商业利益。他表面上是位正人君子,与未婚妻恩爱有加,还时常在众人面前展示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实际上却好色之徒,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披着人皮的恶魔!他利用慈善名义,掩盖自己的贪婪本性,将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当成权利游戏的棋子,每次援助都伴随着不为人知的代价。他欺骗了无数人的信任,双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天境雅阁的工作人员,实际上都是他的奴隶,不仅要帮他做事,还要承受非人的待遇和折磨。会所的地下室,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刑具,专门为一些特殊嗜好的客人所准备,伤残?死亡?那几乎是家常便饭了!”
“会所的女子,加起来累计有上百人,全是我的同胞姐妹!我们虽然是妖怪,绝大多数却都没有什么特殊能力,茧女的寿命只有短短三个月,被折磨死了,处理好尸骨,便会在女树之下重生……古时女子生存艰难,这是上天对于我们族群的恩赐,也是我们生生不息的来源。然而如今,它却成为了我们挥之不去的梦魇!柳行深花重金请高人施术,将女树挖断刨根并将其封印在后背之上,将所有人的性命玩弄于鼓掌之上!因为容貌姣好又柔弱,所以茧女成为了那些禽兽宾客趋之若鹜的发泄对象!柳行深不费吹灰之力,便踩着众姐妹的血泪成就了他的商业帝国,因为能反复重生,他甚至不用担心我们会死掉!”
“当然,为了迎合某些特殊客人的喜好,柳行深也会想办法弄一些相貌出众的男人进来,只是人类体质要娇贵得多,根本经不起多番折腾,所以很容易成为消耗品。如果生了病,或是不小心死亡,那就会被简单粗暴地掩埋处理掉,想知道他们埋在哪里了吗?我告诉你,天境雅阁原本没有湖泊,也没有这么多假山!那些客人,全都被他死死拿捏住,谁会自曝其短呢?更何况,他们也很享受这种不受道德法律约束的放纵!”
“会所被人施加了封印,工作人员根本走不出大门,除了我……知道我为什么可以享受表面的自由吗?因为重生次数太多,母树怜悯于我,竟在最后一次重生时赐我特殊能力,尽管跟其他妖怪比起来能力依旧微弱,但应付普通人类却足够了,所以我成了柳行深的走狗,帮他四处搜罗姿色不错又家世简单的男子。”
说到这里时,茧女深深地看了江迟一眼。
“还记得我们夜店初见吗?倘若不是跟卫哲的关系在,你就是我的猎物,今日下场怕是比众姐妹更加悲惨!江迟,柳行深不倒,谁也救不了我们,你那位朋友的仇,永远都别想报。”
这天夜里,江迟耗费了三条命。
茧女短短几分钟的话,却是许许多多的血泪史。
他平躺在床上,真相如同绝望的枯藤,枝枝蔓蔓缠勒住心脏,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柳行深宴请的那些宾客里,不乏权贵大佬,他一个普通人即便知道了真相,那又怎么样?谁会相信他,谁又会支持他?
他想呐喊,却被高山所阻,发不出声音。
想反抗,手脚被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个普通人,在最庞大的金钱帝国面前,是如此的孤独无力,且微不足道。
活了二十四年,江迟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平凡。
他是数亿芸芸众生中的一粒沙,却妄想颠覆高不可攀的金字塔。
卫哲说得对,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过公平。
梁青和支离破碎的死去,替收尸的竟是个觊觎其肉身的小妖怪。
茧女和她的姐妹们一遍遍死去,又一次次重生,带着数次被凌辱的痛,麻木又痛苦地活着,却始终等不来一丝曙光。
柳行深,慈善家、企业家、优秀青年才俊……头顶诸多光环的绝世好男人。
这个世界,何其疯狂残酷?!
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撼动这棵大树,将其连根拔起?
江迟彻夜未眠,清晨洗漱时,两眼竟是熬得通红。
也是在准备出门时,他才突然意识到,皮皮居然还没回来。
尽管他再三保证过绝对不会出事,江迟依旧难掩心慌。
不过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皮皮脚步轻快地回来了,他看上去心情很不错,脸上还带着满足的微笑。
江迟松了口气,情不自禁地抱了抱他。
虽然真实身份是个小妖怪,但身体却如此稚嫩脆弱,跟人类一样,是被血肉包裹着的易碎生命。
无论是富贵还是贫穷,大家都应该安安稳稳地活着,而不是被当成工具,尽情压榨惶恐度日。
“爸爸,你怎么了?”皮皮敏锐地发现了他的神情异样。
“没事,你去哪里玩了?”江迟勉强展露笑颜。
“逛了很多地方,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好玩的,不过有座大院子倒是很有趣,底下一堆人在哭,上面却一堆人在笑!”皮皮兴致勃勃道。
江迟胸口一紧,忙问他是什么地方。
“一家修建在陵墓之上的电影院!”皮皮回答。
他偏头打量江迟,轻轻晃他的手臂。
“爸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看上去这么难过?”
江迟不能说,只是蹲下来注视着他。
“皮皮,你喜欢卫哲吗?”他问。
“嗯,干爸对我很好,而且有很多非常酷的玩具!”皮皮如实点头。
“如果离开这里,你会舍不得他吗?”江迟又问。
“干爸知道吗?”皮皮好奇。
“我还没有告诉他。”江迟说。
“你不是要在他这边工作吗?干爸给钱多,而且又爽快!”皮皮困惑。
“那是原来的计划,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愿意跟着我走吗?”江迟心情复杂道。
“当然!爸爸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现在就走吗?”皮皮麻利道。
“先不急,我待会儿去给他t打声招呼再说,你先在房间里休息会儿,等我回来。”江迟欣慰地贴了贴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