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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河拆桥

过河拆桥

“你杀他,也是因为此事?”傅宁看向终于被从奚九酒马后解下来的尸块。

“我杀过很多人,但只要我有握住刀柄的权力,刀下的亡者就从不入梦。”(注1)

每一次挥刀,都不后悔,不愧疚,不回头。

“傅宁。”奚九酒收回神情,依旧露出些许浅薄的贪婪狠毒之色,“你与我不那么亲近,反而是好事。”

但傅宁有自己的想法:“我自有打算,走了。”

奚九酒见她不是离开的方向,反而进了李家别院:“你去哪儿?”

“干我的老本行。你们这一通闹添了多少伤者,你如今面子大说话有分量,回头记得付药费。”傅宁拉了一个士兵让他带自己去换衣服,很快换了一身绿色的大褂。

这是太平别院出来的人惯穿的行医款式,穿绿色的便是代表懂得动针刀的。

她正要去救治那些在抄家过程中受伤的人?

奚九酒瞅瞅她又瞅瞅门口这一堆尸骨和被尸骨围住,或是瑟瑟发抖或是破口大骂或是要冲出来踩踏骨殖的人:“你不怕好心当成驴肝肺?”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他们多少都知情,是从犯和帮凶!”

“那是衙门的事。”

“都是坏人你也治?”

“治。治病救人就是我的事。”

高垂犹豫半晌,为了以后少挨揍,还是凑过来拍马屁:“这傅女医不识好歹啊!”

在外人眼中,傅宁摆明了是和奚久酒对着干,落她面子。

“闭嘴。”

高垂一噎,你不是最记仇的吗?怎么这么维护傅宁?一句话都不让说?

面对高垂惊骇的眼神,奚九酒冷冷回应:“你能保证你这辈子不生病吗?”

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谁不想在以后落魄时,能遇上一个只救人不论品性的医者呢?

高垂闭嘴了,奚九酒果然比他聪明,懂得留后路。

但高垂没猜错,不多久就听到隔着房门传来了年轻女性的尖叫声。

奚九酒凑过去看,伤者是十二三岁的女孩,和外面的骨殖生前一般大的年纪,也不知道是哪房的娘子,脸上习惯性得带着骄横,此时又有些畏惧,大概是跟搜检的士兵起了冲突腿上被砍了一剑,血哗啦啦的流,是这些李家的伤者中最紧急的一个。

此时正极力推拒傅宁:“你走开!你这手刚刚摸过死人!”

傅宁刚才为了拿自己的名声给验尸报告作保,也检查了尸体,自然是被看到了。

傅宁抓她跟抓小鸡仔似的按住了撩她裙子看伤口:“我洗过了,干净的,不会给你过了病气。”

也许是终于反应过来傅宁表现的是难得的善意,有年长的女性过来安抚,小姑娘却瑟瑟发抖:“我不要她治,我害怕。”

“那不是你们该受的吗?”傅宁眼也不擡,“埋在花圃底下的尸骨,难道你不知道吗?”

李家的人顿时失语。

傅宁做了她的事,奚九酒也该做她的事了。

“你说这死的都是你家奴婢?”奚九酒一个一个核实亡者的身份,生前大多都是别院里的仆役,或是得罪了别院的主人,或是在各种各样的场景里被失手误杀,或者是施虐滥杀,造就了这累累白骨。

别院里的人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就像养死了一缸鱼,那便换一缸。

“不错。”李家老头意识到奚九酒来势汹汹,来意不善,竭力维持住自身的体面。

奚九酒就看不得这么做作的人,自以为的维持世家的清贵体面,实则是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和对他人性命的漠视。

她只用三个字就击垮了他的装腔作势:“身契呢?”

“这些甚至都是腹卖的奴婢……”

李府老头咬牙切齿,他们李家买奴婢哪里用得着身契?

哪来的身契?便是连户籍都没有!更不会往官府中去登记。

“那便是藏匿隐户,罪加一等。没有身契,就是良民。你们滥杀无辜,添了这许多人命,合该抄家灭族!”奚九酒挥手叫人,“这么大的案子,县衙怕是管不了了,使人去广州都督府回禀一声,依照律法,应当怎么判?”

这便是让韦兴来决定这些人的判刑,把他们的身家性命和李家的把柄一起送到了韦兴的手里!这其中能压榨出多少利益,简直不敢想。

高垂喜出望外,完全顾不上奚九酒揍过他两顿,急忙抢下这个报喜的差事,生怕慢了一步被人抢了去!

能从李家敲诈出多少东西,那就看韦兴的本事了。

她相当相信韦兴在这方面的本事。

奚九酒把李家的案子交给广州都督府派来的人接手,连抄出来的金银也一并由高垂带给韦兴,自己则立马带着粮食转向黎明村的仓库等着各个世家交粮食当保护费,端的是不居功不自傲不邀赏的忠心耿耿好奴婢。

韦兴看到送进来的金银财宝两眼放光感叹连连且不必提,次日,已经冷清了许久的九馆突然再一次门庭若市:“陈郎君稀客呀,杨郎君,邓郎君也是好久没来了,今儿个叫个什么酒呀?可曾自己带了?”

自从岭南禁酒到今日,九馆能卖的就只剩下一味梅雕酒,这问的什么酒,问的是行的什么酒令。

三人脸上神情有些不自在。

陈放,邓濡,杨庆,曾经都是九馆的常客,只是她跟世家闹掰就不来了,言辞间再谈起奚九酒,多是阴阳怪气,言辞轻佻,做暧昧又猥琐的揣测,多有贬低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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