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妾意
纳妾意
奚九酒和攒竹念叨:“韦兴这次怕是会不惜血本不择手段了。”
“是啊,他再找不到这样一个天赐良机了。”攒竹撇嘴,“别家的政绩他可买不来。”
朝中重臣又不是傻子,事情是谁做的,政令是谁发的,一目了然。小功绩或许还能勾兑勾兑,但黎明村往来人员数以万计,瞒不住。
政绩功劳都能允许他们私相授受,那与卖官鬻爵何异?
若是此举都能放纵,何苦再打压世家大族?重返东汉魏晋,以出身门阀定高低,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任由世家大族垄断官职权位好了!
寻常官吏可扛不住世家合力的抢夺功绩。
可偏偏这一次,黎明村出面的人是她奚九酒,薛默几无露面,只在背后提供支持,这便给了他们操作交易的空间。
因为奚九酒曾经是韦兴的人!
若是薛默肯配合说辞,便可以在朝中上书奚九酒此行出自韦兴授意借此替韦兴邀功,再宣扬一番他与刘怜香的风流往事便有了取信于人的可能,才有分走政绩的机会,以此堵住朝中那些骂他的嘴,这么好的机会,他如何会放过?
“而且时机还这般好。”奚九酒叹气,“攒竹,你说如今韦兴这般情况,真能能求一个全身而退吗?”
攒竹不假思索:“不可能,公主虽然大度,却不是心软的人。”
前些年公主曾经周游天下代天巡狩,遇到贪官污吏,那也是一条街一条街的砍,开刀问斩能把刀都砍劈了。
“那韦兴跑到岭南来求共计,是不是也有求一个外任之意?以退为进,避开朝中风波,算退让,也算认输,好叫人不再对他穷追猛打。若是再配上这么一个大功劳,日后但凡给他个机会,他就能趁势而起重入朝堂。”
“有可能!”
越是这样,奚九酒就越要下手,
打蛇不死,必受其秧。
“证据,证据。”奚九酒喃喃着,“还有哪里能寻到能将他钉死的证据?”
韦兴出身士族,视庶民为猪狗奴婢,若是让他来了岭南,本地的百姓便要遭殃了!谁能逃得过他的盘剥?
攒竹以为自己懂了奚九酒的担忧:“是了,定然要找到证据,方能留些后手!”
且不说韦兴这个东主实在不是东西,奚九酒过去十年日日如履薄冰,最后脱身也险些搭上性命,单就是如今奚九酒已经知道了韦兴和她有大仇,如何还能忍得日日相对,为他卖命?
可天不遂人愿,没几日,攒竹回来时便是神情郁郁。
奚九酒便知道事情又不成了:“又晚了一步?”
攒竹气的要直跺脚:“何止一步啊,邻居说,那户人家七八年前,刚搬过来的时候就遭遇过一场大火,满门尽灭,早被灭了口,连家中都被烧成白地,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不是已死就是失踪,这手尾处理的真干净啊。”
是了,韦兴与公主相争,那么公主必然也在经历寻找韦兴罪证,而韦兴自然最清楚自己犯了什么事,或是灭口,或是收回,就算是偶有侥幸逃脱的,也是公主要竭力收容的。
她奚九酒若无偷天之幸,就凭借她的微薄力量,如何在世家和皇权这两方势力夹缝之下,夺得能给韦兴一锤定音,能为她全家,为五州灾荒中枉死的百姓复仇的证据?
人证失踪,物证被毁,她要拿什么证明韦兴的罪?
“咚咚咚!”楼下跑堂来敲门,打断了奚九酒的思索,“娘子,那人又来了!”
“谁?”
“上次讨打的那个。”跑堂补了一句,“现在他神情可乖了,还说要给娘子送礼呢!”
“那个姓高的?”攒竹和奚九酒对视一眼,“他不是回长安了吗?算算时辰,他这是快马加鞭赶到长安,就几乎立刻快马加鞭赶过来了!”
“这么快就折返,此间必然有蹊跷。”奚九酒定神,“我去会会他。”
“使者好速度。”奚九酒扶着楼梯下楼,“怎么不在长安过完元宵再来?听说长安上元夜,火树银花不夜天,可是叫我向往已久了呢。”
“娘子前途无量,日后必然有机会前往长安。”高垂神情卑微谄媚,目光斜下,连正视奚九酒都不敢,还真是受到教训了。
“使者来去匆匆,可有何要事?”他懂事儿了,奚九酒也没不依不挠非要再给他一耳光,温柔得跟他说让他打听打听谁做主的不是她一样。
高垂家定计有效,偷偷擡起了眼:“是韦令公有信至,亲笔提信,此礼物如何?”
奚九酒总觉得高垂的笑容有些古怪,但是样子还是要做的。
“劳烦使者跑着一趟了。”奚九酒接过信件,当场拆阅。
高垂偷着眼觑她的神情,等待着她勃然色变战战兢兢,却发现奚九酒从头到尾古井不波,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看完了信件,奚九酒问道:“使者是知道这信中内容的吧?”
“相公写信时,我便在堂下候着。”
那就是知道了。
看他这幅神情,是来看我笑话的。
奚九酒颔首,后撤,叫人:“给我打!”
高垂被一棍子锤懵了:“你敢!我,我什么都没说!”
“是你来看我笑话,我为什么不敢打你?真当我好气性?”奚九酒一擡下巴,“打出去!”
攒竹就看到了后半场,顿知不是好消息,让他挨顿打出出气也好。
站在奚九酒身边好生欣赏了一波这人挨揍,才转头问奚九酒:“信上写的是什么?”
奚九酒拿信纸扇了扇风:“威胁我要是不听话,就把我们以前的过往和做过的事情全部抖搂出去。我以前干的那些事儿能庇护到今日全靠隐匿,别人惹不起韦兴,来找我报复总是有胆子的。还说到了李崧,问我如果李崧知道是我布局让人调戏他害他被贬谪岭南,还会不会这么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