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助力(续)
李广瑞的祖父在获得了马敬芳的及时救助后,得到了应有的治疗,而且术后效果也不错。他们把剩余下来的万把块钱,捡要紧的窟窿(债务)先补了起来。虽说生活依旧拮据,但心里亮堂多了,眉毛都舒展开了。
还有二十来天就要过大年了。为了能使他们家过上一个好年,马敬芳决定再帮他们一把。
于是,在争得了校领导的认同后,她在自己的班上为李广瑞举行了一个小范围的募捐活动。
本次募捐活动具有以下两个特点:一,班上的七位(家庭较困难的)同学只允许(象征性的)捐一块钱;二,捐款的上限为学生本人零花钱里的三十元。
捐款前她就有所耳闻,很多家长为了报答她对自己子女的教育之恩,将慷慨解囊,要感情捐很大数目的钱,这就失去学生个人捐款的意义了。因此,捐款前,她特别做了说明。
捐款活动进行的很顺利,共得到捐款一千二百元,再加上自己的二百元,足够一个普通的家庭过上一个好年了。
(冯汉章是一个好事的人,他提前把此事告知了在市电视台工作的侄子。他的侄子赶紧抓住了这个机遇,要对马敬芳进行现场采访。马敬芳一再谢绝他的电视采访,但他软磨硬泡,恳求她说,这不是她个人的事,而是对社会有益的事,必须得接受采访。马敬芳没办法,只得被动地接受采访。但必须接受自己的前提要求:不许暴露接受捐赠人(李广瑞)的个人信息,李广瑞的形象要用马赛克遮住。就这样,整个班上的募捐活动,通过适当的
剪辑,就成了当天市电视台晚间七点四十分«晚间新闻»的重要内容。)
……
当马敬芳下班回家时,被校长冯汉章叫住了。
“有事儿呀?校长?”马敬芳问。
“你真不让我省心!”冯汉章埋怨道,“进来吧。”
马敬芳感到莫名其妙,忐忑地跟着校长进到办公室:“怎么了?”
“你看你给我添的麻烦,”冯汉章把一个装着钱的档案袋扔在了桌子上,说:“你事先说好的,不接受本班以外任何人的捐款,可是,还是有九位老师把要捐的款项丢在了我这儿。姓名、数额都在里边。”
马敬芳心中一震,她默默地把档案袋里的钱倒在了桌子上——很多的钱。
她拿起一页纸,看着上边的姓名及金额,多数是二三百的,最多的是两个人:邱玉华和朱振江,分别是一千和两千。总额是六千八。
马敬芳看着这一桌子的钱,心潮起伏,思绪万千。她大概数了数,略显惊讶:“这明显不是六千八呀……”
“多出来的是我的。”冯汉章说。
马敬芳皱紧了眉头,接着从中数出了一千块钱,把剩下的钱往档案袋里装……
“不行!”冯汉章制止住她:“他人的钱,你可以只收一百,既随了老师的心愿,也获得了你的认可。但朱老师特别交代了,你就当他是一回赎罪吧,他务必请求你收下他的钱。还有邱(玉华)老师,当天晚上,我回报给她八十几块的零钱让她买化妆品,她都欢欣雀跃地跳起来了。这是她回过味儿来的感动,她也请求你接受她对你的尊敬……”
马敬芳平静地说:“校长,本次募捐是有目的的。一是可以增进同学之间的爱心。二是也不需要太多的钱,纯粹是为了让他们家过一个不怎么窘迫的好年。你这样弄,就变味儿了。(埋怨他)你怎么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你怎么倒怪起我来了?”冯汉章不悦:“是你弄出来的动静引起的连锁反应……”
“这完全超出了我的范围。”马敬芳说“这样吧,我一锤定音:老师们的心意我领了,每人一百。(冯汉章欲言,被她用手势制止,她诚恳地说)你想过没有?我心中也犯嘀咕:这很容易产生道德绑架呀……学校里有两三千的学生,经济困难的家庭也绝不止他一个。如果弄出连锁反应来,接着会发生什么事情?不太好吧?(冯汉章又欲言,再次被她用手势制止)就这样吧,你这个校长就听我这个当兵的话吧——请你代我谢谢他们了。(低声)剩下的钱……退给他们吧。”
“可是朱老师……”
“朱老师也同样,”马敬芳默默地说:“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好,有什么罪要赎的?我走了,你自己收拾一下吧。”
冯汉章默默地看着她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
恢复到了正常生活。
李广瑞的家庭因病而陷入了难以自拔的贫困泥沼,马敬芳用尽了力气才帮助他们艰难地走了出来。然而,这个家庭依旧处于困难的“陡坡”上。如何使这个“陡坡”平缓下来、再趋于平坦,依旧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之前,在对李广瑞的家访过程中,她模糊地记得他的舅妈林芬对养猪业很感兴趣,只是苦于没有启动的本钱和没有合适的地方,难以起步。看样子他们两家的关系又十分融洽,如果能把他们撮合在一起合办一个小型的养猪场,也许能走出一条挣钱的路子来。
有了这个想法,她就托李广瑞传话给他舅妈,让她来学校见个面。她们面谈了一次,结果,林芬大喜过望,渴望获得她的帮助。
马敬芳心里有了谱,接着就按“谱”走了下去。
为此,她做好了两手准备。一,先想办法从银行获取贷款;二,如果贷款有困难,就动员家兄有偿出资,借钱给他们办个养猪场。
她首先选择走银行的路子。当然,为了少走弯路,就需要把丈夫拖进来帮忙(毕竟自己的丈夫在银行里工作,而且又不是普通的小职员,是能与实权人物说上话的人)。
在一个晚上,她向丈夫吐露了此事。
周志涛嫌她多管闲事,一口回绝了她:“你能不能安安生生的当你的老师呀?你这样本末倒置的做法会让你的学生寒心的……”
“我怎么就‘本末倒置’了?”马敬芳炫耀地说:“你看看我班上的学生有多么争气?都超越了我的想象,都在刻苦努力地上进。除了个别的学生还需要我操心外。我怎么着?我天天跟在人家身后加压?我再压下去就压崩了(精神承受不住压力)——跳楼了卧轨了吃安眠药了……”
“好好好,你别吓唬我好不好?”周志涛赶紧劝阻她。
“你以为我吓唬你呐?”马敬芳认真了。
“好好,我相信你……”周志涛无奈地说,“你有剩余的精力去发挥你的爱好好了——你不是经常埋怨没有玩的时间么?你说好的,不把这一班的学生带出来,你就不怀孕么?你可以尽情地玩呀……”
“我们之前可是说好的,”马敬芳埋怨丈夫说:“不许揭对方的短,你这不是又揭我的短了么?(接着又诚恳地说)我现在不能怀孕,一直觉得心里有愧,对不起你,对不起咱那头的爹妈。可你也得为我想一想呀。怎么着?我现在怀孕了,挺着个大肚子,过一段时间又吱吱哇哇地添一个不得安生小宝贝……我还能胜任这个班的班主任么?”
周志涛妥协了:“我和爹妈都能理解你,不是接受你的意愿了么?”
“好了,”马敬芳也软了下来,恳求丈夫说:“我也不愿意‘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可这不是摊上了嘛。我向你保证,就拿这一次‘耗子’。(调侃地),以后我若再犯你的天条,你就把我休了!”
周志涛忍不住笑了。
马敬芳知道丈夫要妥协了,进一步激他:“不就是你的举手之劳嘛……”
“好吧,”周志涛还是让步了,说:“我答应你(与行长李呈雨见面)的要求。依据我对她(李呈雨)的判断,我预感到她很有可能满足你的(贷款)请求,(提醒她)你们见面,你可要给我收敛着点,她虽说对我挺有好感的,可是……”
“看你说的,”马敬芳接着说:“我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人家都是副厅级了,我一个普通的孩子王,我与她见面,心里肯定是有一些紧张,但我不至于害她怕吧?”
……
在一个适当的时候,周志涛把自己妻子的愿望透露给了李呈雨。
李呈雨是何许人?她心里一震:自己下属的妻子为帮助她的一个困难的学生,请求与她见个面谈借款的事,这个举动本身就包含着不同寻常的内容。当她纳闷地问周志涛具体的原因时,周志涛的答复也很简洁:你抽三分钟的时间看一看今晚七点四十分的市电视台的新闻节目吧,那里有一个节目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