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有关林芬的那些窘迫事儿
春节前的腊月里的一个早晨，已经八点半了，三龙湾村的村民林芬还懒洋洋地躺在暖融融的被窝里不肯起床。
寒冬里的农村没有农活，睡到半晌午才起床也是很平常的事。
作为三十岁左右的已婚女人，没有丈夫在上边的日子是很煎熬的。
自从三个多月前丈夫出远门到北京打工赚钱后，用她自己心里骂自己的话说，是个没出息的女人!
她仰面朝天地躺着，虽说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睡意，但依旧懒得起床。她很舒服地伸了一下懒腰，打了一个哈欠。
此时，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她不情愿地拿起了电话：“谁呀……(她突然来了精神，是丈夫的声音，极度兴奋的)赶紧回来吧，你就不想老婆呀？……”
“你轻点声！”丈夫在电话里低声斥责她：“这是公用电话亭，我身边有人！”
林芬知错地做了个鬼脸，转而轻声且急促地说：“你赶紧回来吧，我可想你了！”
“一个小时前我才拿到工钱，”丈夫于德宝说：“买的是三十一次北京到武昌的特别快车，午后十三点二十七分到站……”
“知道了，我去大路边接你……”
与丈夫通完了电话，林芬立刻精神了起来，像是毒瘾发作似的狂吻着电话。
“妈妈，你这是干啥呀？”这时，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儿子从小套间里出来了。
“不干啥，”她放下话筒问儿子：“你咋起来了？”
“妈妈，”儿子低着头怯懦地认错说：“我又尿床了……”
“你！……”林芬抬手就要打孩子，(孩子伴随妈妈发怒的样子哆嗦着闭了一下眼睛，准备挨打)她又忍不住地笑了，打孩子的手放下来，摸着孩子的头抚慰着说：“尿就尿吧，尿床的孩子都有出息，将来能娶上好看的媳妇……”
孩子咬着嘴角笑了笑：“妈妈，我想出去玩……”
“去吧，”林芬吩咐孩子：“灶台上有煮好的鸡蛋，拿上一个玩去吧……”
“你不是说有烤红薯么？我想吃烤红薯……”
“在灶台上小盆里扣着呐……等等，回来，”林芬又把孩子叫回来，(孩子衣服上的纽扣系串位了)她重新纠正好孩子衣服上的纽扣，逗着他：“你慌什么呐，纽扣都串门了，想姥姥了？(纽扣系串位：旧俗，意思是想回姥姥家玩)。”
孩子嘴角上翘地笑了笑，接过了钱，等妈妈重新系好了纽扣就跑向灶台拿上烤红薯出去玩了。
……
过了中午，林芬心神不宁地时不时地看看墙上的钟表，一点二十分，她就准备提前去大路边的公交车站接丈夫。刚欲出门，又返回来了。她想起了老长时间都没用过的那支廉价的口红。在放满了杂物的抽屉里翻找了老半天，才找出那支口红来。她照着镜子轻轻地涂抹着，淫邪的笑了笑。
她还相当的自信。
……她来到了村西公路边的一个公交车站旁迎接自己的丈夫。
过往的车辆川流不息。每当有公交车上下来人时，她都要看一看是否有自己的丈夫
此时，从身后过来几个同村的去市里购买年货的年轻妇女。
“哎呦，小芬，”其中的妇女甲调侃她说：“你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骚味这么大，这去勾引谁呀？”
“你说我能勾引谁？”林芬也是远近闻名的“辣椒嘴”，她挑衅似的调侃着反问。
“嗷……”妇女甲想起来了：“对，你男人和我小叔在一个工地上干活儿，今儿个早上才拿到了工钱……哎？(突然想起了什么，岔开了话题)我怎么听人说……你那哑巴姐夫有一个什么亲戚在咱市里的大银行当大官？听小五的媳妇说，帮着你们弄到了五十万的贷款？”
“那是，”林芬很爱慕虚荣，不知天高地厚地瞎吹起牛来了：“五十万算个啥？一百万也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听说开了春你家和你姐夫家用这钱要合办一个养猪场？”妇女乙羡慕地问。
“那当然，”林芬信心满满地说：“这一回我们要甩开膀子干一个大的——要超过德虎(本村养猪专业户)家的规模！”
“这么说来，你也要当老板了？”
“少一个字——老板娘。”林芬甚是得意。
“你姐夫啥时候攀上这门亲戚的？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我姐夫那人有多低调？不像我，爱张扬。”林芬海阔天空地编造说：“这不是，人家刚从外边调回来，看他家困难，就想办法拉扯他一把……”
“听说为了你们办猪场的事儿，镇长都亲自下来了，还忙前跑后的？”
“镇长算老几？”林芬越发漫无边际地吹起牛来了：“就是县太爷见了我姐夫那亲戚也要点头哈腰的。”
“那……到底和你姐夫是啥关系？”
“这个……我也说不很清楚，可能是一个还没有出五服的堂叔吧？”林芬也真敢猜，到如今她还不知道李呈雨是个女性。
这时，从村子里又过来一个妇女，问林芬：“小芬，你在这儿干啥？”
“等人家心上人呗。”其中的一个妇女调侃说。
“还等什么呀？”该妇女说：“你家孩子他爸坐二毛家的昌河车早就回去了，他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乱找你呐！”
“啊？”林芬慌了起来：“刚才我看见二毛家的车从我身边过去的，他怎么就没看见我呀？”她说着，扭头就往回跑。
身后的几个姐妹们会心地笑了：到底是已经熬了几个月个女人呐。
……
林芬风风火火地跑回了家——自己的男人果然在！
丈夫于德宝正喝着水，问她：“你上哪儿去了？我找了你老半天。(指着桌子上大包裹旁边的大信封说)这是仨月零七天的工钱，一共加了二十五个班，一天也没舍得休息，两千七百二十块钱。我在回来的路上共花掉二百九十块钱买了这些东西……”
“我不要钱——要你……”林芬的生理冲动已身不由己，她慌乱地拉着窗帘、上着门闩……
“你不要这样，”于德宝赶紧劝阻她轻声说：“咱等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