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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谁而战

为谁而战

廖思心里一惊,双膝直挺挺跪下,一脸慌张:“陛下恕罪,不知陛下从何处听来的谣言,但事实绝非如此。还请陛下明鉴。”

“谣言?”钟离婉先是用眼神示意身边的琥珀去将人扶起来,悠悠然反问:“这么说,你不承认自己对廖永生了情?”

廖思推开琥珀,坚持的不起身,咬着牙回答:“启禀陛下,民女生来孤苦,幸得廖家父母收养,给我衣食关爱,才得以存活下来。民女对阿永自是有情,可这份情谊,乃是骨肉至亲之间的情份,便是要我即刻为他去死,民女也绝不犹豫。”

钟离婉扬起唇角,忽然觉得更有意思了。“话不要说得这么满,哪怕朕说,你若对他有男女之情,朕乐意下旨,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也坚持如此?”

廖思又愣住了,自打进门起,第一次大胆擡头,看了一眼天颜。

此时的钟离婉笑容满面,看着十分和蔼可亲。

“恕民女愚钝,不解陛下圣意。”

“仅仅五年便从人才辈出的医学院以最优等成绩结业,如何愚钝?”钟离婉笑着说,看得出来,这姑娘防备心极重,同时头脑清醒,更是对廖永有情有义。都这种时候了,心心念念的,还是廖永的仕途。

稍一番思量后,她决定开门见山:“朕此番来,自然不是无的放矢。不怕告诉你,有心人告诉朕,廖永对你情深似海,已到了此生非你不娶的地步。”

眼看人姑娘脸色一白,眼神中都透出惊恐,她又放柔了语气:“你放心,朕要是想治罪,何必乔装打扮来此?巧得很,那之后不久,廖永便来求见,想要求朕予你们一道圣旨,好成全你们二人。”

说话的时候,她始终留意着廖思的反应,见后者听到这话,面露的是气愤之色,而非羞涩,便会心一笑。

“可是于男女之事上,朕从来不喜欢强迫人。他来请旨是他的事,朕还不知道你的心意如何,若你没有这个意思,朕自是不会下旨。可假若,你也心属于他,朕倒是很乐意成人之美。”

廖思再一次擡头,这回,她认认真真地看了全天下最尊贵也最传奇的女子一眼,心里突然什么委屈与不安都不见了,而是涌起一股温暖。

想了一会儿,她庄重无比地将双手交合置于额前,从容叩拜:“陛下九五至尊,高高在上,却能设身处地为我这等小女子着想,着实让小女子受宠若惊。小女子谢过陛下好意,只是多年前,小女子就在养父母陵前起过重誓,此生绝不做任何有辱廖家门楣之事。舍弟自幼失去双亲,小女子念着养父母的大恩,难免待他关爱有加,前些年辛苦的时候,也称得上是与他相依为命。甚至为了他,拒绝了好些外人看来还算不错的婚事。他心思纯善,或许是因为这些缘故,以为耽误了我,亏欠了我,这才一心要娶我为妻,好照顾我余生。不过说到底,只是为了报恩罢了,陛下不必太过信他。”

“哦?”钟离婉挑眉,保养得宜的玉指轻敲扶手,她想了片刻,又说:“朕说了,男女之事,最重要的不过四个字,你情我愿。可你要想从大局出发,在乎的是廖家门楣,朕有一番见解,不知你是否愿听。”

廖思谦恭地说:“民女洗耳恭听。”

“叔娶寡嫂,是很不好听。但朕也听说过你们这一路走来的不易。既然当初年纪尚轻的你要养家,想必一定知道,这世间对女儿家有多少苛刻。越是要强越是担事多的女人,所受的非议,越是少不了,更轻不了。”

廖思想起曾经街坊邻里之间传得沸沸扬扬的闲话,与走在路上便能受到的诸多别有深意的目光,低头一叹。

“陛下圣明。”

“即便是在这金陵城中。”钟离婉又说:“朕的脚下,恐怕你的日子,也不是全然安生的,对么?”

“不敢欺瞒陛下,是有些不顺,但人生在世难免有磕磕绊绊,能有今日这般的活法,民女已经十分知足了,也对陛下感激不尽。”她诚恳地说。

“不错,不论你把日子过成什么样,喜欢说闲话的人总是不会放过你。”钟离婉一笑,对眼前这知进退的姑娘,更稀罕了些。“那你可知,廖永年少成名,这些年来青云直上,想要招他为婿的人络绎不绝。结果不论那些姑娘多美,多贤名在外,家世背景多好,他都无一例外地严词拒绝?”

不等廖思回应,钟离婉径自说:“诚然,朕麾下年轻有为却不思成家的得力干将不少,多他一个也不多,可偏偏,独他一人,无父无母,家中只有你这一位他视若珍宝的寡嫂。也偏偏,他瞧着你的时候,那眼神,完全称不上是清白。”

廖思先是一怔,随后慌张低头:“陛、陛下。”

钟离婉笑着扬手,示意自己还没说完:“朕可没有打趣的意思,而是事实。你不婚,他不娶。他是男人,又是武将,有锦绣前程。”

等这回打完金国,有了战功,再往上挪挪位子也是指日可待。

“何况这些年,外表瞧着也都与你一般大了,说一句你们年纪相仿,怕也不会有人反对。何况他府中至今唯有你这一位主母,对外也从不轻藏自己的心思,难道你们不在一起,外头有关你们的流言蜚语就会少了么?这廖家的门楣,就不算被辱没了?”

廖思若有所悟:“陛下的意思,民女大概明白了。”

就像陛下说的,好说闲话的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说闲话的机会。

不论他们如何过活,总会有人说三道四。

“那陛下的意思是?”

“按你自己的意思去活。”钟离婉毫不犹豫地说:“还是那句话,男女之间最重要的是你情我愿。既然不论你们在不在一起,关于你们的流言蜚语都不会停歇,那何妨你们就顺应一回自己的心?若你们当真有情,干脆在一起了,也不白受那些捕风捉影的闲气。若你们之间无情,也不必被他们牵着鼻子走,问心无愧就好。”

说着,她亲自来将人扶起,弯腰给她弹去膝上尘土,在廖思错愕与不信的目光中,温柔而坚定地说:“你都能挺直腰板为自己选择了医道,难道还不能挺直腰板为自己选择其他活法么?”

廖思动容。

……

回程时候,廖永主动请缨,送钟离婉回宫。

后者照旧看破不说破,没有拒绝。

马车里,钟离婉自顾自地斜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假装没感受到某人的心急火燎。

“陛下……”眼看着宫门在望,廖永再也按捺不住急切之心,犹豫着轻唤:“您就行行好,不要跟小子一般见识了,适才您与我阿姐谈得如何?她可是同意了?”

钟离婉这才睁开眼睛,兴味盎然地看着他说:“朕还道你能忍多久,这就憋不住了?”

廖永讨饶。

“她说你只想报答她的养育之恩,不舍她孤苦伶仃,才想娶她为妻,照顾她一生一世。”

“胡说!若真是那样,我何不为她寻一门好婚事?天下亡夫再婚的女子那么多,还少她一个么?便是她无心再婚,我也可娶妻生子,过继一个孩儿承欢她膝下,总之,想照顾她一生一世,多得是其他办法。”

钟离婉忍住笑意:“你与朕说这些有什么用?这是你与她之间的事。”

廖永闻言就泄了气:“这么说来,便是陛下的话,她也听不进去?”

“倒也不是。”

廖永连忙擡眼:“陛下,求您了,末将只是一莽夫,经不得您说一半留一半的,还请陛下可怜可怜末将,把话说个分明罢。”

不但钟离婉,随侍一旁的琥珀都悄悄别过头,掩住了笑意。

“想来,朕至少助她放下了对世俗之见的顾忌。”钟离婉好意解释:“还是那句话,如她心中当真也属意与你,自会答应与你长相厮守。可若她不愿意,想来是真的心中无你。不过这一点,朕希望你自己回去与她细说清楚,即使结果是你不愿意的,哪怕她说从始至终都对你无男女之情,你也要尊重她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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