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
女子入学?
将来是不是还要让她们如男子一般,登堂入室,上朝议政?
除了钟离婉一早通过气的个别人,大半数的文武百官,虽然感到惊讶,但从圣旨被宣读,到钟离婉下令召见两位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妇人,但谁都没有印象的人来,再到看着那一老一少,身着千百年来只有男人才能穿的圆领朝服,昂首挺胸,面带笑意地迎面走来。
除了私下里悄悄交换眼神外,他们心里甚至没有出现过一丝一毫想要阻止的念头。
有什么好说的?
在这位有史以来第一位以女子之身即位的陛下面前。
在她把大越国土扩张到前所未有之辽阔以后;
在她压制了千年来与皇族共治天下的世族,启用平民入仕以后。
回头细数这桩桩件件,敢问有哪一回,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先河开得多了,还少这一条么?
就连一贯喜欢挑刺的御史,也偃旗息鼓。
众人的目光尽数落在那缓缓走来的两人身上,虽然复杂,但至少平静。
邢兰与孔芙俱是玲珑心思,怎会察觉不到殿中气氛的变化,感受不出那四面八方而来的目光是敌是友?
这让她们心中大安,定睛望着至高皇位上,实现她们一生夙愿的人,腰板更直了三分。
从进入殿中,到行至龙椅面前,这一路似乎很短,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
却又很漫长,因为她们为这走上这条路,足足等候了大半生。
“微臣邢兰。”
“微臣孔芙。”
“叩见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钟离婉满意地点点头,除了两人镇定自若,叫人挑不出错的礼数与仪态,更因为满朝文武的,顺从。
“邢兰,想必在场诸位都认识,汤老遗孀,朕的师娘。在闺中时便熟读四书五经,嫁给老师后,更是上得厅堂的贤内助。便是于国事,也称得上一句女中诸葛。由她来担任国子监女院院长,统领所有女院事宜,再合适不过。诸卿以为如何?”
钟离婉笑着问。
百官不得不表态:“陛下说得是。”
钟离婉又说:“至于这一位,姓孔名芙,孔家之后,在朕身边做了六年女官,其心智,谋略,胆识,远非常人所能及。朕以为,女院副院长之位,非她莫属,诸卿以为呢?”
百官再次低头:“陛下说得是。”
“陛下圣明!”此时一人激动地附和,与其他官员近乎麻木的臣服比较起来,他的高兴显得异常明显:“就该如此!”
是孔扬。
向来皮笑肉不笑的前吏部尚书,如今的大越右相,正笑容满面地附和皇命,甚至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去了。
孔扬,孔芙。
望着那两张极其相似的出众脸庞,众人恍然。
难道孔芙,竟是孔家那位曾经凭长相与才华名动金陵城的嫡长女?
是了,是了,除了她,谁还能有如此出众的皮相与气质。除了孔家血脉,谁又敢称自己心智谋略远非常人所能及?
只不过……
有人看着孔扬喜不自胜的模样,忍不住腹诽。
邢兰就算了,汤老已故,膝下又无儿孙,年纪也一大把,出来为官也算一桩佳话。辈份和身份又摆在那里,即使讲不出什么大道理,只要往那一站,也能镇住人,让她来办女院,大家伙儿就当给自家女儿寻了名师,或是将她们送到与其他身份相差无几的贵女堆里学些规矩,琴棋书画什么的,将来嫁人也容易找更好的婆家。
但让孔芙担任副院长算怎么个事儿?
老大年纪却没嫁过人,甚至曾经还出过家,又长了这副妖妖娆娆的模样,一看就是个不安于室的,有没有才华另说,这样的女子做夫子,能教出什么好弟子来?
“敢问陛下。”一人壮起胆子上前:“这女学女院,是让各家适龄女儿自愿入学的,还是必须入学的?”
钟离婉淡淡地答:“义学堂男女院相同,不论谁家孩子,五岁到十岁必须入学受教。百艺堂亦然。至于国子监,都是我大越最高学府了,自然不能是强制,甚至连自愿都没用,意图入学者,必须通过考核,又或是义学堂岁末考核最优等的五十人。两院,也只做男女之分,至于学科考试,一概相同。”
“陛下的意思是男院学的什么,女院也学什么?”
问话的人难掩惊讶。
“自然。”
“国子监可是礼、乐、律、射、御、书、数……”
“都学。”
钟离婉不客气地打断,不容置疑地重复:“入国子监的男儿学什么,将来入国子监的女儿也学什么。”
不等众臣提出异议,她抢先一步将话说死:“不要跟朕说什么女儿家学这些无益,朕也是女儿家。”
只这一句话,所有人乖乖闭上嘴巴,再没有二话。
“朕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钟离婉淡淡地说:“朕也不想与你们多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待国子监女院第一批学生学成,朕会安排男女院参加同一场比赛,让孩子们一分高下。女儿家究竟该不该学四书五经,君子六艺,等到那时,自见分晓。”
众人见状,跟陛下硬碰硬,他们本来就不敢,一看国子监第一批女学子学成,也要好几年,心想不如就走一步看一步。此时乍然听到陛下说到比试,顿时也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