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105章
元鸷的话一出,林亦洛的脸色越发难看，但他对着元鸷敢怒不敢言，一张脸死死地紧绷着。
林未清怕他冲动再说出什么得罪元鸷的话来,赶忙催促他离开：“不想死就赶紧走。”
林亦洛触到元鸷冷得能冻死人的视线，心中即便不愿,也只能憋屈地转身离开。
林未清对着他背影摇摇头,转头看向元鸷，道：“亦洛行事冲动,但到底没能做什么坏事,还请王爷莫要怪罪。”
元鸷淡淡瞥她一眼,说：“他不是没能做成坏事,而是太过废物什么也做不了,若是本王没有安排护卫在此,你觉得他不会对浅浅动手？”
林未清语滞，一时答不上话来。
林亦洛昨日才推了林未浅，说他不会动手简直是笑话。
“今日饶过他，只是不想因为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还坏了心情,若他日后再对浅浅出言不逊,他那舌头便也不必留了。”
元鸷的语气稀松平常,就像是在陈述今日天晴一样,可说出口的话却让人心头一惊。
林未清神情微凛，垂眼道：“我会对他严加管教,绝不让他再犯。”
元鸷闻言，没再说什么,转脸低头看向林未浅：“此处也没什么行李需要收拾，现在便随我一起回王府吧。”
林未浅听到元鸷先前那一番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话还有些愣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此刻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看了眼林未清，擡眸道：“我有些话要和长姐说，你……可以等一等吗？”
元鸷对上她的眼睛，点点头：“好，我在外面等你。”
说着又低头看了眼她的衣着，道：“待会儿出来时记得披上斗篷，莫要受了冷风。”
林未浅多少还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关心，刻意地勾了勾唇，轻嗯一声。
元鸷没再多言，径直离开了小院。
待他走远，姐妹二人这才回到屋里，寒露知她们有话要说，退到屋外默默守着。
林未浅本想解释下昨天的事，但没来得及开口，林未清便道：“方才林亦洛那样说你，我替他给你道个歉。”
林未浅看着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的滋味。
在林家，林未清是唯一将她视作林家人的人，她之于她的确是唯一，可反之却并不是。
林未清有着比她更为亲近的家人，也会更加维护那些家人。
林未浅明白亲疏远近这个道理，所以谈不上多么失望，只不过她也意识到她们之间的关系最多便只能到这里，无法更加亲密。
她淡淡说道：“你是你，他是他，长姐也没必要为他道歉。”
林未清一愣，解释道：“他那样说其实也是因为我，昨日娘找了我过去，问我和鄞王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她不知我当初逃婚的理由，只以为我是因为害怕远嫁才任性离开，所以便觉得我和鄞王如今是有感情的。”
“我同她说了你和鄞王的事，林亦洛偷听到我们谈话，便固执地觉得是由于你的存在才妨碍了我和鄞王，他这才冲动地找过来。”
林未浅抿了下唇：“林亦洛并不是小孩子，之前在鄞州他也见过我和元鸷是如何相处，又怎么会突然之间意识到是我的原因的，他无非是有气无处可撒，不敢喝元鸷作对，就只能欺软怕硬地找上我。”
“……”
林未清没料到她想得这般明白，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接话。
林未浅并不是想让彼此难堪，见她沉默便主动道：“长姐，我说过他是他，你是你，你不必为他道歉或是解释，我也不会因为他而迁怒于你，此事……我们就不必谈了。”
林未清停顿了下，笑了笑说：“也好，那便说说你吧，现在你还想着要离开京城吗？”
先前几次同样的问题，林未浅都答得很肯定，可这一回却犹豫着道：“我暂时决定留下。”
“你说的虽是暂时，但我看得出经过昨夜，你和鄞王已经沟通过，解开了心结，如此便好。”
林未清笑容浅浅，似在怀念什么，说：“感情得来不易，你们既已说开，那便要好好在一起。”
林未浅其实并没有想那么远，但她看得出林未清说这话是真心，于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还有，”林未清看向她，目光有些认真，“你现在可还恨爹？”
林未浅不意外她会提起林柯程，略微迟疑后说：“昨日那般情形，我不必做什么，他也会得到应有的报应，这就足够了。”
她没有回答恨或是不恨，因为恨与爱一样，都带着浓烈的情感，可林柯程不配她灌注那么多感情。
恨与不恨都改变不了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她只想要林柯程得到报应，为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包括于月姣。
若是林柯程当真牵涉到先帝被毒害的案子，莫说于月姣，便是林家都将失去现在所有的荣华富贵。
而林亦洛身为林柯程唯一的儿子，这辈子也将仕途无望。
这对于自小养尊处优，极其在乎体面的于月姣而言，或许比杀了她还要令人难受。
林未清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无奈地扯了扯唇角，说：“其实昨日我们托了人想去见爹一面，但事关先帝的案子，不仅仅是林家，只要是元胤曾经重用过的人都没办法打听到任何消息，这一回，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你后悔吗？”林未浅忽然问。
“什么？”
林未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下的局面一是因为遗诏，二是因为先帝的案子，可这两件事你都曾暗中助力，你想让元胤从那个位置上下来，想要他为桓夜赔命。如今这一切算是如你所愿，但同样的，林家也会因此受到牵连，你……后悔吗？”
林未清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沉默片刻后才轻声道：“未浅，便如同你说的，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我并不想让林家让爹陷入这种境地。”
“爹若是不曾参与杀害先帝的事，即便他与元胤关系亲近，也不会如何，但如果他做了……那也许这便是命运。”
“一报还一报，老天倒是公平得很。”
林未清最后一句话带了点自嘲，林未浅看得出她其实很难过，一开始她也不知元胤还做过谋害先帝的事，甚至还牵扯上了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