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8
chapter38
纪挽云休息了近一周时间后才打算今早出发前往金塔胡杨林。
赶在入冬之前种下树苗和草种,气温降低时做好保温措施,冬日里下的雪给他们提供水源,来年春天树苗和草种便可茁壮成长为将来抵御风沙。
前来参与这项活动的除了当地的治沙人,还有许多自发前来的志愿者,他们就是其中之一。住的地方是当地的土房子,俩人住一间小房间,屋里两张陈旧的小木床还有两张小板凳,床头放着两个老式掉色的手提保温壶。
纪挽云再细细环视一圈,地板上覆着厚厚的尘土,窗台墙壁不规则的沟沟壑壑被打磨的圆滑,很明显的不是人为迹象,房间的木门被风吹的嘎吱作响。
他心头泛起一层酸,“希望我能坚持下来。”
江逸拍了拍他的背,“一定可以的。”
纪挽云透过破旧的窗户双眼亮晶却带着的水色,望向远处的沙地,风中摇曳的金黄色胡杨林和顶着炽热暴晒弯腰治沙的治沙人,喉结上下滚动,红润的唇微张正要开口,却又咽回了肚子里。
在这片土地上,多说一句话都不如多做一件事。
“走吧。”纪挽云回过神,拿起水杯走出住所,朝着沙地的方向走。
江逸走在他的身旁,想说点什么却没说出口。
一在这儿常年治沙的大爷瞧见他俩,皱了皱眉,用不流利的普通话说:“这活儿很苦的,你俩真能干?可别干一半人给我跑咯。”
纪挽云和江逸皮肤白皙光滑细腻,身上的衣服质地柔软丝滑,一看就知道他们只见过西北大地的壮美,没感受过这片土地的无情和狂野。
纪挽云眼神坚定,“真能。”
江逸点了个头,坚毅直愣地看着治沙大爷。
治沙大爷犹豫了下,弯腰拿起了放地上的草帽,“跟我来,这一个月你们应该都是跟着我干的。”回头看了看他俩,“我今年61咯,姓刘,叫我刘大爷就行。我记性不好,记不住你俩人名儿,我就看你俩身高叫老一老二了。”
纪挽云笑了笑,“好嘞。”
刘大爷笑起来时眼角连着好几条深壑眼纹,皮肤黢黑干燥,手指关节处的纹路紧皱,指甲缝里藏有黑色的泥沙。
“这儿已经洒过水肥了,你俩把那草皮子铺上去,看看铺多少是多少,天黑之前打桩固住咱铺的草皮就行。”刘大爷指向那阳光曝晒下已经发焉的草皮子。
“行。”
大爷说的简单,可真要做起来是有难度的。草皮的根须要埋的比洒过水肥的地方深,买好后再把那湿沙堆到草皮底下。
刘大爷给他们做了个示范,紧接着就去另一头刨沙,洒水肥和埋收集露水的特制纱网了。
纪挽云调整防晒帽,拉上了衣服的拉链,扒起一大块草皮,“来。”
江逸在洒过水肥的沙地刨开让纪挽云把草皮的根须放进去,再把湿沙堆回草皮以下,同时还要注意不能破坏已经铺好的细小密集的集水网。
“没想到你真会来治沙。”纪挽云弯腰双手抓着草皮,看着江逸蹲在地上埋草根,带着点不可思议的语气说。
江逸擡眼跟他双目交汇,带着笑意说:“趁着还有时间,就想体验点不一样的。”
纪挽云只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却记不清了。他眉头抽搐了一下,“这话说的。”
“当年兰州直达杭州的火车硬座,你说趁年轻体验一番。”江逸接过他手中的草皮说。
纪挽云死去的记忆出现在了脑海中。他旅行的费用超支,所剩的钱不够买一张机票或者高铁票,无奈买了一张23个小时的硬座,江逸得知后想帮他,但他觉得铁腚直达也是一种不一样的体验,拒绝了江逸。
这个带来的后果就是,他从此不再接受超过15个小时的在途时间,回到学校一坐下就觉得屁股疼腰疼。
纪挽云尬笑:“哈哈哈,你还记得......但我感觉这不是你要来治沙的目的。”
一阵狂风吹来,细微的尘土灌进了嘴里,喉咙一阵发干。
“当然记得。”江逸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犹豫,缓缓回忆道,“送你进站之后我就开车来了张掖,但是那天晚上风沙很大,把你落在我车上的荷包吹走了。”
“难怪我回杭州之后一直找不到。”纪挽云沉默半晌,嗓子竟变得有些沙哑:“那是我爸做给我的,里面放的都是一些安神的草药......”
江逸正要说点什么,刘大爷走了过来,笑说:“铺完这块儿咱打桩固定好就成了。”
“行。”纪挽云大声应和。俩人的动作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此时已经是日落西山,天穹像是正在燃烧的大火,橙色的光影摇曳耀眼,沙地上的人影被拉长,胡杨林里发出沙沙声响,沙丘上的骆驼摇铃在催促人们归家。
等他们铺好后,刘大爷把固沙网的两端交给了他们。
“老一,老二,你俩向这两端走去,我拿这绳子和锤子过去定住。”刘大爷指向几十米外的标记点。
“行。”
刘大爷熟练地把网套在打好的固定木桩处,又拿起绳子动作飞快利索地缠紧用锤子把木桩打入地底。
接着到江逸那头。
四个角全部定好,天也差不多全黑。
“老一老二,来俺家吃饭嘛?省的你们又要跑出去吃一趟,麻烦!”刘大爷乐呵呵地问。
这不晚上不包餐食只有餐补,吃饭要自己找地儿,最近的也是在一公里外村子。
“离这儿不远,几百米!”刘大爷看着他俩又补了一句。
江逸:“好。”
三人安静地走出沙地后,刘大爷才又开了口:“沙地里说话风一吹容易吃一嘴沙,口干舌燥的也快,俺们这治沙的时候都不咋说话的。”
纪挽云一脸透吾,“原来如此。”
刘大爷的家是这只有几户的小村子里最小的一个,他拿走木质大门上的木栓,昏暗窄小的屋内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