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回房间的一路上,赵毅与赵亦奇小心翼翼观察四周,进入房间后,也细细检查房间的情况,直至确定没有人尾随监视他们,才稍微放下心。
即便如此谨慎,他们还是利用简陋房间里的几个小瓷杯在走廊处设置了一个简单的预警阵法。
只要有人或者任何有生命的灵体靠近他们房间,瓷杯就会碰撞发出声音提醒他们。
赵亦奇将房门关上后,发现赵毅已经熟练地盘腿坐上了他的床铺,少年脸上的明朗憨诚之色一旦收敛起来,变得阴沉精明了不少。
赵亦奇同样盘腿坐在赵毅对面,“师兄你是怎么想的?”
赵毅道,“虽然不知蔷薇妖目的,但是她指出的‘疫庄’问题,李掌门却是避而不谈,可见确实有事瞒着我们。只是不知道是单纯瞒着我们这些弟子,还是连带着整个龙居山都被他蒙在鼓里。”
“下个月就是九州仙门大比,与我们一直争锋相对的虎踞山弟子已经来了,马上还有其他门派的弟子远道而来,到时候天下高手云集于此。可‘疫庄’与我们相隔不远,就在山脚下,但凡有人发现‘疫庄’的问题,知道那些村民惨状,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我们...掌门他到底要做什么?”
与赵毅相处时的赵亦奇也没了应付外人的温柔笑意,他眉眼清冷,本就浅淡的唇色此刻一丝血色也无,整个人更显淡漠,“所以师兄,你推论的前提建立在相信蔷薇妖的基础之上。”
他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赵毅狠狠皱了下眉,面露难色,似乎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相信妖的话。“可是我想不出蔷薇妖欺骗我们的动机,她应该欺骗掌门、堂主那些当权者,再不济也该是李清师兄那样的学大成者,才能得到最大利益。我们两个支派并入的资质平庸子弟有什么好欺骗的?而且我看她那副和掌门撕破脸的模样,她似乎...”
“似乎...在向我们预警。”赵毅犹疑着,觉得自己的推断很是匪夷所思。
赵亦奇语气有些生硬:“她看起来那么狡猾,借我们之手不动声色探查了整个龙居山。可刚刚她明明打不过掌门他们,为什么不示弱,还如此莽撞地去拼命?”
整日笑嘻嘻的小姑娘一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赵亦奇想起秦卿那张苍白发青的脸色,以及半个眼风都不给自己的神情,一股无名怒火就窜上心间,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对此烦躁不堪。或许是因为掌门不知道在背后有些什么动作,是一种风雨欲来的危险直觉。
他晃了晃脑袋,将那些不该他存在的情绪晃出脑海。
赵毅敏锐地发觉了赵亦奇的情绪变化,他看向自己唯一的小师弟,目光深沉,蕴含警告之意,“你别忘了,我们师父...”
“我知道。”赵亦奇打断赵毅的话,又重新回到那副清冷模样,“我知道。”
赵毅点点头,“既如此,我们除了之前的计划,也要开始暗中调查‘疫庄’情况,若有危险,起码先保全我们自己。虎踞山一派提前一月之久来这,估计也知道几分内情,可以去接触试探一番。”
*
指引堂堂主李智最近常常有危险将至的预感,修道之人念头通达,灵力乃上天感应,这种预感,十有八九会成真。
他细细回想,刚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正是那个古怪的小姑娘一人登入龙居山开始,他留意了她很久,发现她只是和几个同龄人后辈走得较近,也没什么了。不过就在他细细留意之下,倒是发现了掌门的一些秘密...
龙居山居然藏着一大批不死者,这些不死者绝大部分都是山脚下被掌门人封印了的疫庄村民!
而且那奇怪的小姑娘,居然是只妖,而且这妖还破解了掌门的封印,并从那“疫庄”经过而没有受伤。
游离于龙居山全力中心之外的李智并不清楚,掌门李宗镇正酝酿着一场滔天大祸。
李智心事重重,接待自虎踞山的六位小道士时,便有些不耐烦,他安置好他们的住宿之后,客气了一句“仙门大比在即,若有不周之处请担待。”他顿了顿,随后又提醒道,“你们长辈不在,请各位小友不要随便走动,免得误触了什么机关阵法。若有什么需要,用传信鸟传达即可。”就匆忙离开了。
虎踞山的一行六人好不容易到了龙居山,成功被龙居山认可,此刻都卸下重担,如释重负,各个瘫倒在床椅之上,毫无修仙之人的风采。唯一的女性李若夕,虽然也累得不行,但是勉强自持,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她皱着眉头,伸手掐算,越算眉头越紧。
“师兄弟们,快别躺着了,你们不觉得龙居山的风水布局有问题吗?”
柳页大大咧咧道,“我说师姐呀,此处灵力纯正充沛,子弟们都眉清目明,能有什么问题?我看那,就是师父太多疑了。师父就是看我们几个整天无所事事,故意把我们拎出来历练历练的。”
贺萧懒洋洋地将手枕在脑后,“就算有问题也不慌,先休息休息养精蓄锐,才能查出问题。”
大师兄弈申盘腿坐在软垫上,他看了眼李若夕道,“师妹,龙居山布局有什么问题?具体说说。”
李若夕:“依据山门中的风水,山峰之间应该远近适中,明堂广阔,山水皆秀丽明朗。可是,这龙居山的修炼山峰、居住山峰、讲学山峰等看似交错有致,实际却无形中挡住了日月之气,互成犄角,相互制衡而不是相得益彰...”
李若夕顿了顿又道,“可能是身为女性,对阴气较为敏感,我感觉这里有一处地方寒气如刃,刺骨异常。”
她擡眸,紧紧盯着大师兄道,“这地方必有冤屈,而且还不小!师父虽性格有些不羁,但是也不会拿我们无聊消遣。他说龙居山有问题,则必定有问题!”
李若夕转眸又想到了什么,连连道,“龙居山那个性子清冷的守山人不是说在我们之前有人冒名顶替我们吗?她怎么知道我们会来龙居山,定是有问题的!”
六人中最聪明的贺萧也收敛了神清,仔细分析道,“冒名顶替我们的人确实可疑,但不一定就是针对我们虎踞山,也许是冲着龙居山而来,而且龙居山没有细细盘问就放她进山,也许另有打算。”
沉默稳重的林罡道,“既如此,今晚是我们入驻龙居山的第一天,我们都不要分开了,分一半人守上半夜,一半人守下半夜。”
柳叶还有些不以为意,“用得着这样谨慎吗,那么多长老呢,总不可能全都有问题吧...”
剩下人沉思着,都不再说话了。
*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黑暗如潮水般弥漫,落针可闻。
一只浑身是血的粉白色兔子,柔软的两只长耳分别被死死钉在墙上,兔子的四肢各被割开一处深而细的伤口,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滴落在地,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在死寂的牢笼内刺耳明显。
秦卿从昏迷中惊醒,她一擡眼就见到了悬挂在她脑袋上的芽儿,浑身是血的白兔将皮毛染成红色,触目惊心,让秦卿一瞬间就红了眼睛。
她咬牙挣扎,却被捆妖锁越困越紧。
“唔——”
秦卿恨极,绳索生生割进她的血肉,她却仿佛没知觉一般,凝聚全身灵力奋力反抗——
“呼。”有人在寂静的黑夜中轻轻吐出来一口气,似乎已经忍耐到极致,忍不住显出了身形。
秦卿不察这地牢内还有其他人存在,毫无防备下顿时一惊,厉声喝道,“谁?”
她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
“啧啧。”轻柔的女声在地牢内响起,漫不经心中带着几分嘲弄,“小丫头,蔷薇的花种之力可不是这么用的。伤敌一千自损两千,真是愚不可及。”
秦卿眯起眼睛,“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