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 - 养胃宅女的临床治疗记录 - 太商尾椎骨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寿宴

寿宴

汤逸群吻住虎口思考片刻,问:“是好用好啊还是不好用好啊?”

叶芷君跌着眼泪答:“都不好。”好用是魔法攻击,不好用是伤口撒盐。

汤逸群将勒在她掌中的两袋植物种子脱出来,往地板左右看一眼,擡头直起上身,到另一边床沿把垃圾桶拎过来,抓起一把葵花籽咔咔响,“有啥事儿跟哥说,哥给你解决。”

瓜子被人嗑了,叶芷君好难过,“你解决不了。”

“啥事儿解决不了啊,你是要zai星星zai月亮还是要统自地球儿啊,君儿。”

装东北人腔调不到位,叶芷君听得又哭又笑,“我不是富二代,我太难过了。”

“你家庭条件不差啊。”咔噶,籽肉没被舌尖涎水挑出来,炸开的整颗塞进嘴里,卷走籽肉,把湿透的壳呸进垃圾桶,“你爸妈对你也很好。”

“可我依然不是富二代啊,人就是这么贪婪的,永远不懂得知足,看到比自己过得更好的就要对比就要嫉妒。”叶芷君发出呜呜声,抽纸巾抹掉眼泪,“我要是富二代我都不用上班,想玩别人老婆就玩。”

汤逸群暂停嗑瓜子,“你玩人老婆干哈,咋这么缺德。”继续咔咔响,发现残余空调冷气不足,越来越热,遥控器滴滴响打开空调。

“我是富二代我都不敢保证自己多有道德。”叶芷君又抽一张纸巾掩住口鼻擤出钻进鼻腔的眼泪。

空调出风口挡板彻底打开,汤逸群眼睛灌进冷风,睁更大,“你别告诉我你又去找那个富二代了,再这样我跟你离婚信不信?”

“你爱离不离,路上碰到的,又不是我去找他。”叶芷君又擤一次眼泪鼻涕,“你不回去上班吗?”

“我今天没上班,眼睛难受。”

“滴眼药水了吗?”

“滴了。”

叶芷君摘下他的眼镜,上手扒他眼皮,黑珠转动,血丝盘结,“滴的什么眼药水?”

“你扒我眼珠子能知道我滴什么眼药水。”

“你拿热毛巾敷一下。”叶芷君撑地站起身,抹掉眼泪,“我去菜市场看看还有没有猪肝。”

汤逸群仰着头,脖子随她转动,“你来大姨妈还做饭?”

“我大姨妈又不帮我做。”

叶芷君做了菠菜猪肝汤和清炒西蓝花,在厨房出一身汗反而情绪稳定下来。她妈王爱珍曾经说过,平常容易被一点小病小挫折打倒,早上起不来晚上睡不着,就是因为没下地干过活,闲的。

汤逸群评价她的厨艺没她妈好,所以有极大可能她不是她爸妈亲生的,有一个亿万富翁正在全球各地寻找他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

叶芷君睡过一夜后无法与昨日因为不是富二代难过到哭的自己共情,可见内分泌失调对人情绪的影响恐怖如斯。

周日,上午十点启程,去吃汤逸群他奶奶俞金凤女士七十大寿的酒席。

俞金凤十九岁嫁给汤逸群的爷爷,那年代体制机制不完善,没领结婚证,汤建国不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在此之前地里干活摔掉过一个,半年后怀上一个男孩,养到三岁发高烧夭折,她姐姐怀孕十七次,生下十一个,只养活两个。

天气热,门口搭了蓝色棚子,办酒席炒菜用能炒人的大锅,装菜用能容小孩洗澡的大不锈钢盆,汤建国和赵玉霞跟着忙上忙下,穿插在邻里间的桂花树柚子树柿子树上蝉鸣刺耳。

叶芷君和汤逸群到时,桌上只摆了腰果和凉拌海蜇头。先进屋见两位老人家,汤家燕和汤建军带着一家三口早已候在父母身边。

汤建军生的是个女孩,大三放暑假,扎马尾戴眼镜,画淡妆,穿t恤和牛仔短裤,十根手指做了亮片美甲,抱着手机坐在竹编椅上,不说话,黄色的手机壳头部挂着一条橙色水晶链,壳里贴着两张男明星的大头照。她表弟邹浩然也抱着手机,横着屏幕在打游戏。

俞金凤粗糙厚实的掌抓着叶芷君瘦削细嫩的手,塞给孙子孙媳各一个养老金里抽出来的五百块红包,寒暄过后,说现在天气太热,国庆节办婚礼好,亲戚朋友也赶得来。

从门外涌进的亲友一个个王熙凤似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叶芷君也赶在办婚礼前见过一遍汤逸群的七大姑八大姨五大舅六大叔,那些打量的眼神和查户口的提问令她浑身不自在,揪着汤逸群的衣服褶皱逃离现场。

酒席上了主菜,白灼虾和红烧肉。汤逸群提议去黏知了,叶芷君骂他脑子有坑,三伏天正午外出无防护活动要晒成肉干上桌。

话音刚落,下午两点要去上补习班的邹浩然同学打完上一局游戏,跑出来找汤逸群再来一局。楼下太吵闹,于是上二楼客厅,没有空调,只有风扇,但朝南邻水的房子清凉如秋,兄弟俩坐在椅子上打游戏,叶芷君抱着手机在空荡荡的水泥地白墙客厅转圈,无聊透顶,陌生环境玩手机都不自在。

十来分钟后,兄弟俩都接到电话,下楼吃席,闹哄哄,与两位老人坐一桌,老人家精神矍铄,只是没文化讲不灵清事体,但抽烟喝酒不在话下,供桌柜子里还放着一大罐眼镜蛇大蜈蚣大蝎子泡的药酒,好日子,端出来开张。

叶芷君蹭到小半杯,酒很烈,有股毒蛇毒虫的腥味,但口感润滑,细品,滋味丰富,后调甘甜热辣。

席上有一样茶叶蛋,汤逸群把转盘转过来,从盘里拿了一颗问她吃不吃,叶芷君摇了摇头,然后茶叶蛋被敲开,蛋壳剥落,露出半灰半黄的颜色,黄色像皱巴巴的肠子,上面有血丝,灰色部位同样有血丝。

叶芷君这才发现那是毛鸡蛋,筷子将露出的一半毛鸡蛋夹起来,自然脱离,放酱油里沾过,塞进嘴里咀嚼。叶芷君觉得毛骨悚然,好像被吃掉的是个人类胚胎,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东西,胃部被酒精灼伤,酸液倒流,捂住嘴跑出去,抛下一桌子怀疑她怀孕的人。

汤建军尤为感觉奇妙,三四个月前还看到这姑娘大半夜在派出所一边哭一边骂他侄子,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寝他的皮,这会儿孩子都有了,世事无常。

汤逸群抽了两张纸巾追出去,赵玉霞也撂下筷子,跟丈夫互相使眼色。

叶芷君蹲在门口的柿子树底下,虫子在泥地上爬,刚吃下的几口菜全都吐出来,汤逸群蹲在旁边递纸巾过来。

“我什么都没干,你怎么又吐了。”

叶芷君接过纸巾擦干嘴唇,闪着泪光说:“我以为那是茶叶蛋。”

“你小时候没吃过毛鸡蛋啊?”汤逸群抚摸她的背。

“见过,但是没吃过。”

“怎么样?”赵玉霞拿湿巾递来,叶芷君道谢接过,站起来,赵玉霞做贼心虚似的低声问:“你上次内个什么时候来的?”

汤逸群抢答:“她没怀孕。”

“你怎么知道她没怀孕,你是男孩子又不懂。”

“她前两天刚来,怎么可能怀孕。”

赵玉霞嗓音更低:“怀孕也可能有血的。”

“是吗?”这汤逸群还真不知道,“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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