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艳丽心事
这场戏的布景是丞相府里洛洄羽的卧房,房间里挂满了红色的轻纱,铺天盖地像是一张无法挣脱的网,戏中的洛洄羽便是在这样的空间里跳了一支艳丽至极的舞,以此来吸引卧房门外的那个人。
最近顾郁给洛洄羽传信,让他尽可能地固宠,方便拉拢丞相这一派的势力。恰逢府上宴会,洛洄羽算准了纪尚芜会醉酒,让下人引着对方来到自己房间,以此重获欢心。
可是洛洄羽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时纾也参加了宴会,还走错了房间,来到了那千万层的红纱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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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舒被程樾推着来到红纱后的榻边,程樾看他站在了该在的定点上,转身准备出去。
江舒却猛得抓住他的手,眼里焦躁不安,语气里透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你要去哪儿?你别走。”
程樾抬手揉了一把他的后颈,像是在安抚一只无助的猫:“没关系,我就在外面。如果你害怕别人的注视,那我就只是站在外面,不会看你的。你只管跳就好。”
江舒还想再说什么,程樾已经消失在红纱后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
摄像机的提示灯闪了闪,江舒知道拍摄正式开始了。
他在原地迟疑了两秒,最后慢慢地抬起手臂,摆出了起势动作。
这支舞江舒已经看季泽然跳了数十遍,每个动作都深深地刻入了脑海里,可是当自己真正去跳的时候,他还是本能地颤栗起来。
他感到一阵熟悉而又强烈的窒息感,可是透过层层叠叠的红纱,他能看到那个朦胧的人影,他知道程樾就在那儿。
江舒小巧的耳垂上戴了流苏耳饰,耳饰随着转身的动作飞扬起来,他用涂了鲜艳口红的嘴唇叼住流苏末尾,再一点一点地放开来,勾着一双顾盼神飞的美眸,向红纱外绽出一个分外妩媚的笑。
他依然觉得不适,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溺水的边缘徘徊,每次在要溺亡的那一刻,他就去想一想程樾。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就仿佛吸到了一口氧,得以脱离水面重新回到陆地。
程樾说过,他会接着他。
他愿意去相信。
江舒用手背拂过面颊,鲜红的嘴唇慢慢地吻过掌心,又绕回指尖。大朵的芍药刺青在朦胧的光下肆意绽放,他用指尖划过那片花朵,让旖旎与艳丽在这方空间里漫天盛开。
舞蹈已经过半,江舒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精神状态,脑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到达了顶峰,在程樾面前跳这支舞,快乐和痛苦交织在一起,让他颤抖不已,让他想要放声高呼。
程樾就站在红纱后。这个念头始终在脑海中叫嚣,最后化为一片浩大喧嚣的心跳声。程樾说了,如果他不愿被注视,那自己就不会看着他。
江舒惧怕他人的目光,可是他想要程樾看着他,注视着他,至少在此时此刻,他想要对方全部的目光。
程樾的关注让他觉得自己是安全的,让他的一颗心满满当当。
想到这儿,江舒愈发不满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已经完全入了戏,陷进了这支舞里,他迈着舞步来到红纱前,抬起手,慢慢地抚上了那道欲盖弥彰的轻纱。
不够,不够,他想要程樾的目光,他想要时纾只看着洛洄羽,他要他的眼里只有他。
在江舒触碰到轻纱的那一刻,帘帐之后的人猛然伸出手来,将他一把拉入怀中,吻上了他的唇。
江舒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猛得红了眼眶。程樾与江舒近在咫尺,他能听见江舒的这声惊呼居然带上了很轻很轻的哭腔。
——他接住我了。他真的会接着我。
这样的认知让江舒心口一阵发酸,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按照剧本,这里洛洄羽发现对方是时纾之后,会猛烈地挣扎,可是江舒被程樾亲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回应,整个人就像小猫一样软在了对方的怀里。
程樾意识到江舒的情绪不太对。
于是他向摄像比了个手势,暂停了拍摄。
程樾低头望向江舒,对方趴在他的怀里,眼眶全红了,眼里噙满了泪珠,看上去好可怜。
程樾心疼得不行,他以为刚才哪里让江舒受着委屈了,抬手用指腹把对方挂在眼角的泪花擦去了,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江哥,我是不是刚才亲疼你了?”
江舒摇摇头,没等程樾反应过来,就更加用力地朝程樾扑过来,抬起手臂绕上了他的脖颈,把脸贴在他的颈侧。
程樾被江舒的力道冲得往后踉跄了两步,江舒像只激动的小动物似的在他怀里乱拱,程樾被他闹得没办法,只好顺着江舒的力道,在地上慢慢地坐了下来。
挂在房间里的红纱从两人头上慢慢垂落下来,给他们营造出一个朦胧的密闭空间。
程樾任由江舒这么抱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江舒才哑着嗓子轻声开口:“谢谢,程樾,谢谢你。”
程樾捏了一把江舒通红的脸:“谢什么?”
江舒抬手覆上程樾的手背:“如果不是你,我……我没法跳成这支舞。”他说到这儿,眼眶又红了:“我真的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跳过舞了。虽然是这样的舞,虽然跳得不好,但是我真的……”他说到这儿,轻轻哽咽起来,终于说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他的一颗心像是被什么溢满了,涨得发疼,又一片炙热。
程樾轻轻拍着他的背:“我知道,我知道。江哥已经跳很好了,看得我都……”
——看得我快羡慕死时纾了。
艳.舞的暗语本来就是引.诱,江舒平时就已经够勾人的了,再这么一跳,程樾是真的有点儿遭不住。
从江舒起舞的那一刻起,程樾就看着他,他注视着他,贪婪地用目光描摹着他,这是十七岁后江舒在他面前跳的第一支舞,只为他一人而跳,就像一朵曾经枯萎的芍药花,在隐蔽又朦胧的空间里,只为他一人重新绽放。
江舒整个人坐在程樾的怀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几乎和程樾鼻尖抵着鼻尖:“看得你怎么了?”
程樾望着江舒那双干净单纯的眼眸,那些不要脸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
于是他抬手把江舒鬓边的碎发理到耳后:“起来补个妆,后面最重要的部分还没拍呢。”
江舒还沉浸在汹涌的情绪里,直接抬起双臂紧紧搂住了程樾的脖子,又把脸贴在了对方的肩窝上:“等会儿再拍,我想再这样和你待一会儿。”
江舒很少这么黏人,程樾吃了一惊,与此同时,心中狂喜。
他的宝贝这是,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