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好逑(十一) - 满堂兮美人 - 春潭砚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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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好逑(十一)

君子好逑(十一)

情话说得土气,姒夭忍不住笑出声,“你呀,不会说就别说,满脑子只懂大道理,我就担待你一回吧,凑合听着。”

“你教我不就会了,所谓耳熏目染,多听夫人讲讲,我也学得快。”

“想得美,吃还堵不住嘴。”

话虽笨,挡不住里面的意思甜,她咬嘴唇笑,脸上更像春天绽放的花似地,一边寻思只要丰臣知道敌人是谁就行,以他的能力,那个太师也过不了几天悠闲日子。

三两下将甜粥喝完,又见甘棠进来回隔壁的水t已烧好,趁现在沐浴最好,便起了身,手又被对方拉住,悄声问:“夫人要不要人伺候呀,我正好闲的很。”

她赶紧将手臂抽回,挑眼看小丫头听到没,低低埋怨,“你疯了,难道还没完。”

连忙转身,拉甘棠往外走,只留给丰臣个害羞的影。

屋檐上染着金光,树荫摇翠,一派静好。

专门用来净身的小屋,木盆里早已放满水,加了些各色花瓣与草药,馨香四溢,白雾升腾,甘棠拿衣服伺候,探头瞧姒夭胸口的那朵花越发艳丽,也好奇,“这花长得美,与姐姐配的很,要是没什么事的话,留着也挺好。”

姒夭没吭声,一边用手拨拉着花瓣,忽地想起风岚清沐浴时被自己撞见的情形,不觉抿唇,擡头问:“风侍卫还在吗?我找她说几句话。”

小丫头如实回:“早不在了,昨晚上看见她与段御右要酒喝,我还想今天一定晚起,可刚才送醒酒汤的时候,发现人已经走了,真是的,一句话都没留,总这样。”

姒夭愣了下,风岚清要走,她明白,但没想到离开得如此匆忙。

“何时能再见呐!”悠悠说着,不免也有一丝惆怅,看那荡悠悠水面飘散零乱花瓣,觉得人啊,就像这随风而逝,水走而流的花,漂泊不定。

她想的并没错,再见风岚清已是三年后。

此时丰臣早接过相印,成为安之相国,重新搬家开府,各处花团锦簇,烈火烹油般热闹,之前的相国辞官,与苏萱儿浪迹天涯。

说起来直让姒夭羡慕,看看人家,远离朝堂,真乃聪明人,而自己夫君越发忙碌,制定政策,颁布法典,从朝堂到乡里,官员几乎换了个遍,简直翻天覆地。

废除公卿制,贵族子弟竟不能世袭官爵,一条就搞得各家暴跳如雷,简直恨不得把丰臣生吞活剥,若不是三公子同泽,二公子同梧小心,直接派军队守住相国府,简直不堪设想。

又要整肃法治,公族犯法与庶民同罪,一条条,一件件,哪个不让人心惊肉跳。

前一段安国民众发生械斗,不知为地还是水源,两个村子的人打得血肉横飞,丰臣带段瑞安与三公子同泽赶赴当地,恐怕又是场腥风血雨。

院子里的蟋蟀叫,秋后蚂蚱也闹腾,快中秋反而比盛夏还炎热,姒夭披件外衣,坐在廊下摇团扇,瞧着案几上刚洗净的五颜六色水果,一点滋味都没,心里七上八下。

甘棠有眼色,捡起红果放她嘴里,“眼见要到团圆日子,等这次相国回来,姐姐可要好好准备啊!”

姒夭叹口气,明白对方话里有话,结婚好几载春秋了,肚子还没动静,她也气咻咻,“准备什么都没用,一天到晚不沾家,我能有才鬼了。”

“要不咱们弄些补药,总比干等着强。”

“我才不——”晃着手腕,将团扇弄得哗啦啦响,“又不是我要传宗接代,管他呐。”

甘棠还想劝,却见安歌迈腿进院,自从乌羊跟丰臣到处乱跑,便留对方在家里,一面笑着禀报,“夫人,今天可是好日子啊,猜猜谁来了,风侍卫在外面呐。”

小丫头拍起手,“哎呀,姐姐老惦记,果然把人惦记来了。”

姒夭早蹦起身,在安国压根没朋友,天天与甘棠混着,这会儿能有个故人,实在让人高兴,连忙喜滋滋去迎,迫不及待拉对方说话。

“所以说你运气好,刚刚运过来的山梨果,都新鲜的呐!”拽风岚清直往廊下坐,又捡个红黄果放手中,热情得就像见到亲人,“这次来可要多住住,我不管你有什么事,别老把我一个人扔下。”

对面却站在原地未动,似乎有些为难,单手转着果子往屋内看,轻轻问:“公主,客卿不在,哦不,相国不在吧。”

“找他有事?”姒夭又伸手,再一次把人拉到身边,“他忙,去了乡下,叫富什么——你不知道,安国自从变法,没一天清净日子,两族人私自械斗,闹得厉害,恐怕十天半月不能回来,不如跟我说吧。”

风岚清方才坐下,环顾四周无人,脸上露出丝笑容,然而只不过瞬间,又变成一副凝重神色,压低声音道:“公主,我这次可没带来好消息,幸亏相国不在,否则还不知怎么开口,你们——有没有收到郑郡那边来的信。”

郑郡自从由公子乐治理之后,安安稳稳,经济繁荣,能有什么事,再说也没理由传到安国呀,姒夭不明白,“风侍卫如何吞吞吐吐,你既然来,肯定要给我说的嘛,不如直接讲。”

风岚清艰难点头,“公主莫急,与咱们倒没关系,只是相国的家人出了事。”

丰臣的家人——姒夭腾地心头骤紧,立刻想到芸霁与老夫人,脸色苍白。

对面不敢再瞒,接着道:“上次我来,曾与公主说过齐王清召回雪伯赢,他回到都城便开始算账,当时与雪家有关,却又对他家出事袖手旁观之人,还有齐子鱼这个罪魁祸首,全被灭族,至此还不知足,又给早就牵往郑郡的欧阳家胡乱安个罪名,打入死牢。我也是在墨家总舵听到消息,当时来不及告诉公主,与月影先去郑郡探虚实,可惜迟了一步,到的时候,司寇还有几位在朝当官的欧阳家公子早被处决了。”

“那——芸霁,老夫人。”

姒夭只觉浑身发软,轰隆隆就要倒地,被风岚清伸手扶住,“公主要挺住啊。”

她张张口却说不出话,眼眶全身泪,突然想到在门口火堆里抽出来的帛纸,还以为已经躲过,原来并没有,丰臣唯一的家人都没了,如今已是孤零零。

“怎会如此,雪家的仇与欧阳家有什么关系!”喃喃说着,简直不敢相信,看那廊下明媚春光,鸟蝶飞舞,一瞬间寒冷刺骨。

风岚清掏手巾替她擦泪,“一个人被仇恨蒙住,哪里还会讲道理,我看这件事还没完,才来告诉公主,不过芸霁还有老太太应该没事,我听说他家女眷都还活着,想来也是齐王心存善念,并不想将欧阳家赶尽杀绝,可是雪公子未必会死心,他已亲自到郑郡,准备把欧阳家女眷押往都城,到时是杀是卖,也说不准了。”

姒夭听得一线生机,连忙用帕子胡乱擦把眼泪,问:“确定吗?”

对面点头,“消息可靠。”

她沉下眸子,脸色阴郁得可怕,直让风岚清心里打颤,半晌才又开口,“公主,你该不会——”

倒底在一起相处过,彼此一个眼神便心知肚明,姒夭再度擡起眼,惊恐中却也有了镇定,如被石子落入的湖面,涟漪散去,平静如初。

“风侍卫想的对,我要把欧阳家的女眷救出来。”

“以你和我的能力,简直送死!”风岚清一听便急了,连忙劝道:“之所以绕道来告诉公主,只是不知该不该把消息透给相国,这件事乃秘密进行,如果外面消息传进来,又怕晚了,咱们不如去找相国,他一定有办法。”

姒夭却摇头,“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说是位高权重,却也在刀尖上行走,变法刚刚开始,不论别的,单指他现在忙的事,两族之间私斗,牵扯公族世家,各有各的靠山,在那边执法,只怕会大开杀戒,到时安国大乱,连自己都难保住,又怎能分心救人——就算他想出兵,安国君以国家利益为先,也不会同意,还不如我去。”

瞧风岚清目瞪口呆,显然以为自己疯了,又笑了笑,故作镇定,“风侍卫与我相处久了,难道以为我是个傻子不成,你可别忘记,本夫人把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之所以开口,肯定有把握,雪家公子还欠我一个人情呐,他曾许诺与我,若有需求只要开口,肯定答应。”

“公主为何如此天真!雪大公子已非同往日,只怕早忘记过去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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