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舜华(十一) - 满堂兮美人 - 春潭砚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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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舜华(十一)

颜如舜华(十一)

夜阑人静,风吹月色,树叶打到发髻间,金簪子嗒嗒作响,她心里一紧,怕被对方发现,连忙跳到地上,匆匆往回走。

没几步便到院前,恍惚看到梧桐树下灯影摇晃,原来有人,她顿了顿,这样晚了,肯定不是甘棠,又能是谁。

习惯性往旁边躲,藏到蔷薇花架下,风一吹,满面清香。

再定睛去看,只见那盏光引出一个人影,天青色长衫飘荡,烛火里水波纹似地涟漪,趁出长身玉立,哎呀了声。

他来做什么!半夜三更装成鬼。

越来越摸不透。

瞧丰臣驻足门前,似乎并没有进去的意思,索性从花丛中出来,偷摸跟在身后,伸手猛地一拍,对方回头,迎上一双月光里温润的狐狸眼。

“殿下,从哪里来?”

“我从哪里来——”姒夭站直,满脸诧异,“你大晚上在我院子门口转来转去,还问我,上卿从哪里来啊?”

丰臣笑笑,“我自然是从屋里来了。”

“做什么!”

对面将手中铜灯放下,慢悠悠回:“殿下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你还没应声。”

真是个小心眼,姒夭撇嘴,反正她与他交锋从没占过好处,故意伸个懒腰,“我出来看看花花草草,听蟋蟀叫,不行啊。”

“殿下真是好兴致呐。”

目光落到对方双肩的蔷薇花瓣上,粉粉嫩嫩,不远处的花架仍在颤动,花朵凌乱,想来为吓唬自己,还如小猫般藏了一阵。

“上卿的问题我已答完,现在该你了。”

她不依不饶,一点不给对方打马虎眼的机会,本来与丰臣这种人打交道,即便闲聊也不能放松,何况真好奇。

丰臣怔了怔,寻思该如何回,他也不是第一次来,晚上看公文累,总会随意走走,必然不由自主来到此地,看院里茂密生长的桃花树快爬出院墙,想着当初那个坐在桃花树上的女子,是否安睡入梦。

他当然说不出,错过目光,瞧着院门边落下的斑驳,张口倒是处变不惊,完全掩住心中慌乱。

“刚才段瑞安回话,有关冷夫人,才来看殿下睡了没,可以商量一下。”

太明显的借口,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不能等到第二天,但姒夭正为此发愁,想不了那么多,高兴道:“太好了,上卿快告诉我。”

说着便往梧桐树下的石头上坐,一边还伸手招呼,“上卿过来啊,站着多累。”

丰臣颔首,晓得对方满心都是女闾,才让他的谎话得逞,走几步,看姒夭往石凳上铺手巾,“家里花草多,落了灰土不干净,再说夏日晚上也凉。”

一边看了眼丰臣,又掏出另条手巾,搭在旁边石凳,“上卿坐吧,知道你讲究。”

丰臣寻思自己真如此矫情嘛,不过对方愿意替他着想,心里也舒服,坐下问:“殿下想知道哪方面,太多了,一时不好开口。”

“无论什么都要告诉我。”信誓旦旦接话,满眼熠熠生辉。

一副认真模样,让丰臣瞧着喜欢,点点头,“殿下别急,容属下慢慢讲。”

娓娓道来,将冷夫人原是羽国人,之前生过孩子的事合盘突出,而齐子鱼新娶的夫人便是对方遗落的女儿。

如今这条线已明了,只为让庆当上楚郡守,不好拿丰家下手,所以弄倒雪家,又找鲍夫人在酒里下毒,所谓敲山震虎。

姒夭想了想,忽地摇头,“不对。”

丰臣问:“哪里不对?”

“我也说不上来——”犹犹豫豫,又想到刚才在风岚清院内看到的一幕,怀疑另有文章,“就是冷夫人恐怕不那么简单,找鲍夫人来害我,一定还有别的事,我却糊涂。”

前言不搭后语,自己都弄不清楚,自然也不不指望对面能听明白,丰臣却直言不讳,“殿下是不是仍觉得冷夫人与女闾之事有关。”

姒夭擡头,月光下还能看到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不知为何,越看越熟悉,难道上辈子他对不起自己,所以到这会儿还不能忘,咬咬唇瓣,似下定巨大决心般。

“上卿,说起冷夫人,我这里还有线索,如今都告诉你,咱们是同条船上的人,若互相藏掖,只会把状况弄得更复杂。”

往四周探看,十分谨慎,丰臣笑:“放心,这里只有蟋蟀,除非它们会讲人话。”

姒夭脸一红,晓得自己过于胆小,轻轻道:“上卿知道我鼻子灵吧,对香味特别敏感,要么挚舍人也不会收我为徒,其实女闾出来的探子身上都中了毒,平时需用舜华花泡浴,身上会留下香味,上次从羽国带来的子璐儿身上就有,但我在冷夫人身上却没闻到,虽然怀疑她与女闾有关,但最重要的这点却不见。”

丰臣寻思着回,“也许殿下想多了,冷夫人就是单纯为儿子能当上郡守,才闹出事。”

姒夭头又摇得像拨浪鼓,再次说不对。

话一出口,沉吟半晌,暗忖自己只会唠叨不对,却讲不出所以然,既然到这个地步,干脆一股脑全说明白。

“上卿,我刚才撒谎了,其实——那个,是去找风侍卫,出来时看见冷夫人的贴身侍女寒玉也来了,还给他送了个药丸。风侍卫在安国时受伤,刀上有毒,我怀疑那就是解药,但当初袭击我们之人,可是专门来杀萁冬的啊,要毁灭女闾人证,如此一来,冷夫人又绝对脱不开关系。”

丰臣眼里动了动,又很快压下情绪,“明白了,这件事交给我去查,不过——”

突然犹豫,姒夭着急,“上卿,我可把所有的都招了,你还在这里欲言又止,让人更糊涂。”

开始生气,柳眉倒数,惹得丰臣笑,“殿下别急啊,我犹豫不是因为要隐瞒,而是既然与风侍卫有关,那由他查更快。”

风岚清啊!姒夭低头,如何不明白让对方去更合适,可人家连受伤都没告诉自己,怎知会不会将寒玉的事说出来,如果他不对她讲,那这段时间的相知相交,又算什么。

忽地与对方生出嫌隙,虽然还不确定,却已开始沮丧。

对面仿佛看出来,眸子也沉下,“殿下是不是有顾虑,害怕风侍卫不可信。”

“他才不会——”姒夭倔强地回,一字一顿,“风侍卫素来与我同心,一定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丰臣抿唇,“我什么都没说,殿下何必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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