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拿出用一颗子弹毁碉堡的气势」
44「拿出用一颗子弹毁碉堡的气势」
陶万笳熬了个通宵，吃过早饭后直接去了康养中心的工地。
停工数天，工人们六神无主，只能待在集装箱的宿舍里唉声叹气。
“听说上面的领导问责了何总要他退出这个项目，要是换了人这个项目恐怕更是保不住了吧。”
都是些朴实的工人，虽然不清楚背后纵横交错的这些事，但也都是真情实感为何屿鸣不平。他这几年也确确实实为当地很多上了年纪的人们提供工作机会，哪怕是这样身处最底层连见都见不到他的人却也都在为他开口。
“停工何总也照常不误给我们发了工资，还让食堂的人留在这里管我们饭。您是哪家的媒体？可一定要把这些事跟上面如实说出来啊！”
陶万笳来之前跟警局报备了，身上也带着证件，她猜测可能是这几天来采访的人特别多，所以这些工人们在她还没怎么开口的时候就知道想问什么。从集装箱出去，她绕到被警戒线围起来的事发地，孙恒背后牵扯了太多人，至今还没查清死因也就导致现场一直封锁到现在。
她原本准备上山，站到高处看一看水泥楼里的情况，刚走出工地大门，一辆劳斯莱斯停在她面前。
“陶记者，不知道我方不方便送您一程？”车窗降下，是邓子雄。
陶万笳没动，光速打量了男人一眼随即开口：“您这么一个大忙人，工作日出现在这荒郊野岭应该不是专门为了送我一程吧？”
“那当然也有别的事情，就是不知道陶记者想不想听。”
陶万笳瞬间明白过来他要说什么，对上男人幽深莫测的眼，擡手看了下时间后上了车。
她刚好也要找他，既然他找上门来了那她就顺水推舟。然而她并不知晓，车后面刚赶到不久的何屿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身旁的小张有些诧异，“陶小姐怎么………”
何屿沉默，盯着那辆已经驶远的车，恍然觉得自己离悬崖已经不远，心里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架起的那堵墙也摇摇欲坠。
因为他身后似乎空无一人了。
陶万笳跟着邓子雄来到了他公司。
办公室色调很冷，正对门口的墙壁上挂了副虎啸图。有时候比起衣着摆设更能体会一个人的性格，因为衣服会因为环境不同而修改或是克制，但一个私人空间的布置却骗不了人。
邓子雄财大气粗，从沙发到茶具都是顶级，可屋内毫无章法美感，更别说是风水布局。这是个极其狂妄，自大，又绝对相信自己的人。
“陶记者喜欢喝普洱还是龙井？”
一进门，邓子雄就遣散了端茶倒水的助理，卷起衬衫袖口绕到茶桌后。
“邓总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有水。”
陶万笳在沙发上落座，并不愿意过多浪费时间。从包里拿了矿泉水和录音笔出来，神色认真对上邓子雄的视线：“可以开始了吗？”
在车上他跟她说了一些，不过因为时间原因只是开了个头，讲的是几年前跟何屿同时竞标的事。他要举报何屿靠着手段才屡次中标，邓子雄把人带回公司是为了拖延，毕竟伪造证据也需要时间，但看到她这么专注，原本打算的要用钱收买恐怕就无法成立了。
他看人很准，能感觉到陶万笳是块硬骨头。
于是东拉西扯乱说一通，待人走后把助理叫进屋。
“查到没有？”
“查到了，她跟上次那个小警察，还有何屿都是一起长大的，听说关系不浅。”
话音落，男人递上几张照片。
“这是之前拍到的，看样子两人是男女朋友。”
邓子雄点了支烟，衔在嘴角翻看照片。他之前还想过弄点桃色绯闻败坏何屿的名声，但这人洁身自好，商业应酬的饭局上但凡有女人他总是转头就走，那时候起他就好奇过，原来不是修道士而是心有所属。
联想到陶万笳向他询问时的专注神色，邓子雄觉得这个游戏开始变好玩了。
“走，咱们去看看那位何总，顺便跟他聊点有意思的。”扔下照片掐灭烟头，男人起身时将领带又紧了紧。
想起什么，到了门口又停下脚步，擡手指了指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先把刚才的监控剪出来。”
之后的几天，陶万笳和文冬阳兵分两路，在各自能掌控的范围去查邓子雄。
聋哑女孩叫春迎，她帮文冬阳列了一个资助项目的人名单，因为有她帮忙文冬阳进展十分顺利。他很快查到这些人根本就不在学校，而是四散各大娱乐场所。但为了摸清情况，他还是提审了那些在拘留所的女孩子们，按照名单一一询问，跟同事一起磨了好半天总算是有了点眉目。
邓子雄以资助为名，实际上是利用这些女孩子，威胁恐吓，连行进都有专门的人看着，让她们不敢逃更不敢报警，就这样像提线木偶一样被他牢牢操纵着。
春迎因为不会说话所以姑且被他放到一个不常去的地方，看守没那么严格，因此给了文冬阳足够的空隙去查。
他拿到那些确切的证据后整个人都有些激动，午休时间从办公室出来跟陶万笳电话汇报进程。
她这时候人已经到了京平，在查邓子雄用了其前妻名义开的一家网络科技公司，但因为没预约所以进不去，于是直接到物业应聘成了保洁人员，成功“打入”内部。
“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文冬阳诧异，到这时候才算是明白她过去那些报道是拿什么在拼，如此忘我的工作效率简直让他自愧不如。
“我尽快，不过也得看情况。”陶万笳推着清洁车进了厕所，拉开最里面的隔间关上门，压低音量，“何屿那边你多照看着点。”
文冬阳笑了下，“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电话里不能说太多，他粗略说完自己的打算就准备挂断电话，陶万笳判断过情况后急忙叫住他。
“你也小心，现在最好别打草惊蛇。”
她跟邓子雄虽然只打了这两次照面但也能感觉到这人心机颇深，身处的背景又特殊，所以没拿到确切的证据前还是要慎之又慎。这是她一向坚持的原则，不是拿出用一颗子弹毁碉堡的气势，而是要用一个绝对强硬有力的证据让对方彻底溃败。
因为他们几乎没有可以再重来的机会，人生里很多机会也是转瞬即逝。
“我这儿没事，你好好查你的，咱们争取早点把他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