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钟逸尘在清晨第一次踏足杨素莹的院子。

杨素莹正和小云清理着废弃的符纸。

见他出现,杨素莹眼中闪过几分惊讶，但很快便隐藏在她一贯的温和娴静之下，盈盈行礼：

“见过公子。”

钟逸尘负着手,也不寒暄，开门见山：

“你父母当年，是怎么死的？”

小云被吓了一跳，低着的头偷偷擡起,极快地看了一眼这位钟家的翘楚弟子、蓬莱仙宗的仙人。

她虽唯唯诺诺，但骤然见到如此无礼之人，还出自人人尊敬的钟逸尘公子，再次替杨素莹恼火起来。

于是她壮着胆子质问道：

“公子，你怎可如此无礼？”

杨素莹的笑容也僵硬了几分，但还是极力维持着良好的礼节：

“抱歉……父母之事是素莹心中大痛，实在不愿同人提起。”

小云扶住她的胳膊，一脸心疼：

“姑娘……”

钟逸尘皱了皱眉头,他并不擅长应付这样娇滴滴的凡人女子。

但事关重大，纵使冒犯无礼,他也必须将这件事查明白：

“自你父母出事后，钟家再未派人靠近过镇妖塔，你又频频去城外地仙庙。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地仙其实是妖。”

杨素莹微微睁大了眼睛，看起来十分无辜：

“度朔君确实是妖，但在两族混战中保护了不少人族，连人皇都称不必为敌，难道……不可以去拜吗？”

钟逸尘耐心告罄,语气也凌厉了起来：

“你知道不知道，昨夜又死了三个人,百姓口口声声喊着“镇妖塔伤人”，你却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莫不是要与妖族合谋？说，当年镇妖塔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素莹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惊疑，表情依然没有破绽：

“这样的事情，我一个凡人怎么会知道？公子是蓬莱修士，若是好奇，大可自己去看，何必在这里为难我一介小女子？”

说到最后，已是泫然欲泣模样：

“城中死了人，公子不去查案，却在这里质问我父母之死，究竟是何道理？”

她以帕子掩面：

“我知晓公子素来对我不满，您大可叫家主将我赶出去，不必屡屡纵容修士欺辱我，更不必亲自来羞辱于我！”

钟逸尘一愣。

他鲜少关注这个传闻中是他的童养媳的姑娘。

谣言总是无厘头，修士修心，自然不能被其干扰。

至于师妹与杨素莹不合，他也只是偶尔劝慰两句。

师妹只是娇纵惯了，自来凡尘界，又一直有钟朗师弟捧着，难免有些小女孩脾气。

“凡人愚昧，你是宗门修士，不必和普通人置气”。

多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啊。

直到此刻，看到院子里处处张贴的符纸，以及未完全散尽的妖气，他才第一次意识到：

以郑微宁的法t力，纵使只是小小捉弄，也足够让一个凡人有性命之忧。

看到小云挡在杨素莹身前，对他怒目而视的模样，钟逸尘这才意识到：

再小心谨慎，他也无法完全克制自己身为修士的优越感。

他知晓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遂转身离开。

他走后，杨素莹缓缓放下了掩面的帕子，脸上哪有半分悲愤，只余一片空洞的冷寂。

她缓缓扫视着满院子的符纸，忽然对小云说：

“你知道吗？这世上其实并没有神仙。所谓的名门正派、正道人士，可以为了正义保护你，也随时都可以为了更加正义的事情，牺牲掉你。”

她神情似是苦恼：

“慕千影，她真的能，打开镇妖塔吗？度朔君会骗我吗？”

*

“昨夜城中，死了三个人。死状和柳老夫人如出一辙。张季平也说自己遇到了鬼，但多亏有慕侍卫给的辟邪木头，这才逃过一劫。”

张仲原的脸色不算好看，眼下的乌青更叫人一眼便可以知道他一夜未眠。

“他们死时，都有人明确听到过“镇妖塔”三个字。而且……”

张仲原尚未说完，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