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纵 - 浪儿翻 - 容溶月 - 武侠修真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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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纵

故纵

铜盆里浸着双手,龙可羡把湿漉漉的手举到鼻下。

“闻什么呢。”阿勒在后边问。

“在净手。”龙可羡立刻浸回去,来来回回地搓洗,把每一道缝隙里的浊物都洗干净了。

阿勒没再问,将帕子揉成团,慢条斯理系好腰带:“宴还没结束,茶也还没喝,这就要回去了?”

“已经戌时过了,”龙可羡用后脑勺对着他,很不服气地顶一句,“你这里没有好茶,只有下九流的药。”

阿勒t没应这句,余光里瞥见她透红的耳垂,鬼使神差地把话题倒回去:“什么味儿?”

“腥膻。”

话出口,龙可羡才察觉不对,扭过头,朝他甩了一串水珠。

阿勒笑着偏头躲了,说:“再下九流的药也没舍得给你喝,不过劳你动动手,算不得欺负了你吧?”

龙可羡拭着手,还真正经地想了想,颓然道:“不算的。”

“那就没道理把我往外赶了,”阿勒最擅得寸进尺,这就扮起了可怜,“昨日住的那庄子,又阴又湿又冷,连窗子都漏风漏雪,住上一夜怕是要折半年寿。”

果然,龙可羡耳朵动了动,像是好奇,很轻地问:“折寿的?”

阿勒说:“自然。”

龙可羡瞄了他两眼:“可是,听人讲那庄子地段最好,有热汤泉,还有大梅林,住上一夜便要百枚金珠,怎么会漏风。”

“许是单我那院子漏了,你也知道,人若是倒了霉喝水都塞牙,昨儿只是待了一夜,便吃不好睡不好,”阿勒装模作样叹口气,“精神头都不比从前。”

“胡说!”龙可羡一扭头,指着他裆下,煞有其事地说,“精神很好,吐得也很多。”

“两码事,今日是喝过药才硬,”阿勒脸不红心不跳,还在胡扯,“你不懂得,这事儿讲好听了,叫难言之隐,讲难听了,是男人的痛处,不可以随意同人讲起来的,因着是你,我才实话实说。”

龙可羡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他:“你方才一直哼哼,是因为很痛苦?”

“是啊,”阿勒憋得肚腹绞痛,脸都要僵了,咬着牙道,“你要戳我心窝子,还是捡我回去?少不得告诉你一桩事情,从前我们是有本家规的,吵嘴也不准分开,再是恨急了也要黏在一处。”

龙可羡很疑惑:“……为什么?”

“因为有个小孩儿脑袋不清醒,还有个小孩儿吃饱撑的爱找罪受!”阿勒站起来,推着她后腰往外走,“成吗?”

“成是成的。”

反正营地里不缺地方,龙可羡扒住门框,一字一句地说:“只是,不可以进我屋里,也不可以一起睡觉。”

阿勒反问:“为何?”

龙可羡嗫嚅着:“听人讲,枕头风很厉害的。你这般的,吹两口我就昏了头了。”

一月不见,竟就学得这般坏了。

“成啊,”阿勒摊手,微笑道,“照你的意思,日后不做夫妻,要做陌路人了吗?”

讲到这些,阿勒的态度就要往极端的地方跑。

龙可羡现在不上当,她慢慢地瞪起眼睛,严肃地告诉他:“只是普通的关系罢了!”

“普通关系也能睡觉啊,”阿勒抱着臂,开始讨价还价,“这般冷的天,抱着纯睡方才舒坦,我不解你衣裳,”他强调一句,往她肚兜系带看了眼,“半件也不解。”

“嗯……不对!”龙可羡差点让他绕进去,警惕地扫他一眼,“都不可以,男人上了榻说的话皆不能信,这是你讲的。”

“不该记的倒是记得牢,”阿勒睨起眼,擡步跟上,“既要分房,还要分院,那么,接下去是不是便要和离了?”

“我是祁国人,你是南域人,我们在北境成的婚,”龙可羡倒没想过,揪着辫尾甩了两下,忍不住问他,“若要和离,要上哪儿才能作数呢?”

阿勒心里边冷笑两声,面上不显:“不知道,没和离过,听人讲是月老庙。”

龙可羡觉得他又在糊弄人了,大声说:“你胡说,那是牵红线的地方。”

贴着屏风走出楼里,冷风袭面,阿勒捞起了兜帽,往她脑门上一罩,再往下一拽:“你牵过?”

“唔!”龙可羡眼前瞬间就黑了,手忙脚乱去扯带子,待把帽子戴正好,才恶狠狠地朝他龇牙,“没有。”

“明日一道去啊。”

“明日吗……不对!不要去!”

他们小声吵闹着,走进了冬日的雪夜里,连脚印都挨得紧密,月光倒囊入水,风过,揉乱了两道人影。

阿勒从前要得很多,如今只不要分开。

那些手段用就用了,无赖也好,偏执也罢,要分开就是不成,吵也得在一个屋檐下吵。

这或许是真做过兄妹才会有的特性。

从前做这种事的是龙可羡,小的时候,就算俩人打得昏天黑地,到了夜里,她都得一声不吭地拽着他衣绳儿睡觉。

现在换了位置,龙可羡忘记的事情要由他来做。

阿勒讲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儿,歪身过去踩了一下她的脚印,看到那毫无章法叠在一起的痕迹,猛吸了两口气,心里边又酸又软。

***

一路静悄悄地回到营地,分明没有惊动太多人,龙可羡院里还是多了不少耳朵,大伙儿都觉得奇怪,哥舒公子拉开了“贵妃复宠”的戏幕,却没有往龙床上卧,竟就自己去了西院歇息。

说他们还较劲儿吧,也不像,两个人没事也传传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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