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枝蔷薇
第五十枝蔷薇
碎玻璃渣扎入掌心,瞬间,血流涔涔。
他满心思都想快点见到她,把嵌在墙上这些碎玻璃渣忘的一干二净。
卫朝想起那年清早他砌墙的初衷,自嘲摇头低笑,嘟哝一句:“呵,贼没防住,倒是把抓贼的人给伤着了。”
盛放蹑手蹑脚走到院外,一眼就看到墙头那道依稀可辨的黑影。她深吸一口气,默默攥紧了手中的铁杖。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手电。
今晚的月色很好看,洒下一地银辉。
不等他借着月光检查掌心的伤势,一束刺眼的强光打在了他脸上,照的他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下意识的,他擡起胳膊,用手掌挡住了那束强光。他身形一怔,眉眼轻蹙,微微擡臂,试图用手掌挡住刺眼的光亮。
手电筒的光尽数打在了他的身上。但他及时扬起了手,她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长相。
显然,‘适当的时机,暗哨变明哨,能有效打击敌人的心理素质’这个理论,好像对墙上那位不起什么作用。
他除了轻擡手臂的动作外,再没有任何举动。没有惊慌失措,没有仓皇而逃,只安静坐在墙上。
盛放站在暗处,他又用手掌挡着,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那年盛夏,卫朝也像眼前这道黑影一样,坐墙上帮她砌墙。就连坐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这样想着,眼前这道黑影和她脑海中的那个人重合起来。
会是他吗?
忽然,她心生一念,但转瞬又否掉。
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当年他也不过是偶然路过,这么多年过去,他怕是早已经不记得这老宅的位置了。
更何况,她根本没和任何人说她要回来这里。
就算他知道,就算他要翻墙进来,也不可能从那儿翻进来。毕竟,墙头上那些异常尖锐的碎玻璃渣还是他亲手砌上去的。
所以,墙上那人,断不可能是他。现在墙上坐着的那位,怕是刚好中了招。
昏暗中,盛放鼻翼翕动,隐约嗅到一股血腥气。
果然。
她眸光骤变,犀利无比。
她默默向前走了两步,铁杆一头故意在地砖上摩擦,金属和水泥混在一起,发出一阵极其刺耳的声音。
她故意向那人发出她有武器的讯号,她今晚心情不好,不想动手,只希望他能识相一点,自觉离开。
同时,她稍稍弓起身,作出防御姿态。如果他待会敢跳进来,她这铁棒也会毫不犹豫招呼过去,保证这一棒子下去,他短时间内再也爬不了墙。
“是谁?”她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近人情的冷意。
“我。”卫朝才一出声,她就听出来了。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下来,眸色缓和了几分,就连。她也察觉出这些异样,但她不愿意承认。
与她身上的这些异样相比,她更不愿意承认的是,他只开口说了一个字,她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于是,她又故作冷淡问了句:“你又是谁?”
卫朝只当她真的没有认出他来,又害怕真的吓到她,连声音都刻意压低了些,温柔答道:“我,卫朝。”
说完,他把挡在脸前的手掌放下,试图让她看清他的脸。
手电筒的光尽数打在他身上,卫朝一时有些适应不来,轻眯着眼睛,往旁边偏了偏脑袋。
他躲开直射着他眼睛的那束强光,朝她扯了一抹笑。
盛放下意识瞥开眼,手腕微晃,原本打在他身上的光,现在全部打在了他身下的墙壁上。
卫朝眉眼慢慢舒展开来,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下一秒,他纵身一跃,跳了进来。
盛放手中那根铁杖,终究是没能挥起来。
相反,她生怕他不小心撞t到,在他跳下来的那一刻,默默把铁杖置于身后。但是,她依旧冷着一张脸。
卫朝刚站起身,走了两步,来到她面前。
刚想说话,就听到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这个问题,有点出乎卫朝的意料。
他在来的路上,脑子里预想了千千万万遍。他绞尽脑汁设想,她看到他时会问的问题。
他还以为,她第一个问题会问,他怎么来了。
但是她没有。
显然,隔了这么多年,他依旧不是很了解她。
纵然他经常通过别人了解她的一举一动,但面对真实的她时,他还是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只微微怔神,随后答道:“我早上给你打电话的时候,隐约听到高速收费站的播报。”
盛放没有搭腔,只无声吞咽了下口水,一双杏眸尽数落在他身上,自上而下打量着他。
在她面前,他始终是有些愧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