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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当夜色浸透半边天,江绾绾双腿盘踞在榻上，手上木梳一搭没一搭梳着发尾，心中种种疑虑和复杂的情绪缠在一起，都不甚察觉时韫已然走近了她,沿着床沿坐下。
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问道：“今日怎么倒睡得这么晚？”
冷不丁的人声在耳边响起,江绾绾不知觉抖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时韫已经近在她的眼前如鹰隼般洞悉万物的瞳眸正注视着她,常年征战沙场的匪气勃发而出。
可这能吓唬她一时,降不住她一世。
终归是他放了柳烟和青黛,总是要给几分笑颜。
芙蓉如面的女子施然地笑了笑：“殿下为国为民，忙于军事，总是深夜晚归。我总是等不到你,便先睡了。今日倒是碰巧赶上了。”
分明是有意避之,但她偏偏颠倒是非。
男子扶着她的肩,清冷的气息袭来,江绾绾立马打着哈切,佯装躺下，恹恹打哈欠：“本意还想同殿下讲会儿话,可属实是太困了，等明日有了经历再好生奉陪殿下。”
时韫并未说什么见她歇下,转身拿了件圆领云纹雪袍披在肩上，来到案几前侧身点了一盏灯，纷飞的烟火气从他指尖消散。
这么晚了,还挑什么灯啊？
莫非不想让她睡觉？
时韫的华袖缓缓擡起,水墨绘制的舆图在案几上缓缓摊开，朱红、丹青、橙黄等描绘壮丽山河,翠绿之中藏着几座青檐壁瓦上，几缕白烟腾起。
这是沧州舆图。
烛火一直晃动，她的一颗心也被提起。
她不成出过军营，也不熟悉沧州，口口相传听探子来报的寺庙方位终究是纸上谈兵，雾中窥月，不切实际，但只要有了舆图，就能确定沧州地界所有的寺庙。
她合了合半开的衣襟，娉娉婷婷走到时韫身边，见他不为所动，温声道：“灯火黯淡易伤眼。”俯身替时韫笼着烛火，还沁着渲檀香的发丝有意无意遮挡着时韫的视线，还不禁擡头一查，江绾绾生硬地、踉跄顺势栽倒在他的怀中，箍紧他的劲腰，靠着他温暖的胸壁，娇嫃道：“床太冷，如此最好。”
时韫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并未作声，大掌反搂她贴得更甚。
但江绾绾眼神却不敢过多流连于舆图，生怕被察异常，淡淡道：“沧州百姓最为信仰佛教，佛寺不计百座。开战在即，为求顺利，殿下可曾去过其中一座拜过佛祖？”
时韫：“并未。”
“礼不可废，不如我替殿下去求一柱香。”
“也好。”
三言两语看似无心的询问，实则句句都怀有刺探。江绾绾琥珀色的眸子转了一圈，虽从时韫的嘴里没有套关于净空的情报，但好在得了出营的许可，旋即阖上了眼，暗自窃喜。
心念着，大不了一座座庙拜过去，就不信找不到一丝净空大师的线索。
正当她如此想着，男人宽阔的脊背就彻底压了过来，将她纤细的躯体完全罩住，也不顾此地正在案几旁，不等江绾绾反应，托着她的腿膝抱到案几上。
灼热的气息呼在她的耳畔，夹杂着声声催人情.yu的嗓音，魅惑人心：“绾绾...”
狗男人永远只有在情动之时，才会如此温声唤她绾绾。
她努力压抑着愠意不外泄，娇嫃地说道：“前几日不是刚做过了吗？”
时韫垂下眼帘：“你也知道是前几日。”
突如起来的变故，江绾绾急促地喘息，红唇微张，正欲溜着空子，可余光不经意落身下的舆图上，道心瞬时不稳。
好似唯有此时，此种姿.势才不会让那贼狼起疑。
常言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此夜就算她江绾绾豁出去了。
她伏在案几之上，薄弱的脖颈宛若月白一般勾人，香糯的气息在房内满开，时韫浑身气血叫嚣往一处，慢慢地勾，轻柔地抚，从她的身后碾着肩脊吮着。
霎时的长.枪.直.入，让她齿关微松。
芳容艳红，可炯炯有神的一双黑眸紧紧盯着身下的舆图，极限地理智和情.动拉扯之间，强迫自己记住每一寸藏于山川之中的寺庙，生理性的泪珠顺着脸颊晕在图纸上...
骨节隐隐发白，越发用力。
一夜铺天盖地的掠夺，江绾绾已经散了筋骨，精疲力竭地息在榻上，再次睁眼已是翌日正午，趁着记忆未散，赶紧拿起笔墨弯弯曲曲画着大致的方位，想着想着做昨夜二人亲昵交缠的生硬，又不由得让她面红耳赤。
一时怨道，有必要这么委屈自己，随着时韫的愿吗？
青黛账外乖顺的声音传来：“夫人醒了，可要用午膳？”
片刻后，江绾绾眸恢复清明，衣冠皆整地出现在账外：“不必了，随我一起出趟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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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地处偏远，连绵山势不断，更多连流寇作乱，平民百姓都鲜少在街上闲逛。一路上，江绾绾都催促着马夫在快下，定要敢在日落之前都多逛几处寺庙。
撩开车幔，眼前翠绿山影层出不穷，一时竟看得眼花缭乱，江绾绾揉了揉太阳穴，又软在了软枕之上。
青黛瞅着江绾绾手中皱皱巴巴的纸团：“夫人因何事忧愁？青黛可否帮助夫人？”
江绾绾笑了笑：“替殿下多上几炷香，保佑一切安康顺遂，沧州战乱能顺利平息。”
此言倒是察觉不出什么不妥，但为何一朝之内要跑三座寺庙就算是求香拜佛也不是这么个道理。
青黛正欲发问，却睨见江绾绾杏眸中淡淡的笑意，说不出的怪异，总觉得眼前之人似乎转瞬变得有些陌生。
“青黛，你何时知道时韫就是玹澈的？”
“自是淮安王殿下派手下暗卫绑了我和柳烟之时，夫人为何突然发问？”青黛欲继续追问，江绾绾却已然阖上双眼，施然地笑了笑，车马笃定停下，江绾绾弯身下了骄子，仰头看着潋滟的晴空，眼底蕴着藏不住的落寞。